霸凌发生后的第二天,郭晓找了一处允许拍摄的安全废墟来为几人录制现场版本的mv。因需要取日出时的朝霞之景,几人不得不在凌晨四点就赶到拍摄现场。
沈时轻声把姜生从梦中唤醒,看着小孩睁不开眼的模样无比心疼。他知道姜生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着,麻药劲过去后,左手腕骨的疼痛便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这种疼痛虚无又严密地附在手腕周围,姜生没有任何办法得到丝毫缓解。隔着厚重的石膏,他连握紧自己的手腕都做不到。他甚至无法通过辗转反侧来消减焦虑,只能被迫平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痛苦的袭来。
他真想把左手再次狠狠地砸到墙上,把石膏砸得粉碎,在绵延无绝的钝痛间,用一瞬的剧痛为自己赢来片刻喘息的时间。
在极力的沉默忍耐中,耳鸣声愈演愈烈,姜生分不清这究竟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是自己的内心在因痛苦而疯狂尖叫。他不愿让沈时看出异样再为他担心,便死咬着牙关不泄出一丝呻吟,最后在这片无序混沌中陷入晕厥。
可沈时的目光从未从姜生的身上移开,自然也不会错过他的痛苦与忍耐。但姜生的自尊心太强,沈时也不愿再让他多想,只能在他意识昏聩之际,伸手揉开他紧皱的眉心。
姜生在沈时的怀中赖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沈时为他擦了擦脸,又给他换上昨天郭晓带来的演出服,是一套极为贴身的黑色西装。
布料包裹的身形修长挺拔,显出一种低调的贵气和极简的美感。宽大的风衣披在肩头,衬得里面的西装更加利落,整个人看起来既干练又随性。
因时间太早,医院食堂和附近的餐馆都没有开门,两人简单吃了些面包便出发了。沈时带着姜生赶到时,队友们正帮着江言把他的鼓从卡车上搬下来。
姜生知道自己如今是个手不能提的重点关照对象,就也没想着过去帮忙搬鼓。他示意沈时把顾宁的贝斯挂在自己身上,沈时拿起来颠了颠,觉得齐耀的电吉他更轻一些,姜生便也同意了。
拍摄地点在废墟建筑的楼顶,楼梯上布满碎砖烂瓦,铁质的栏杆仅被几根钢筋支撑着,摇摇欲坠地挂在边缘。姜生在前面缓步走着,沈时在后面拎着音箱小心翼翼地护着。哪怕姜生只是因踩到了一颗小石子而身形歪了一下,沈时都会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腰。
好不艰难地爬到楼顶,沈时当即撑开折叠椅让姜生坐下休息。他又是拿出纸巾替姜生擦汗,又是打开一支葡萄糖递到姜生嘴边喂他喝下。姜生还无法完全坦然地接受沈时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他将沈时手中的东西都拿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便催着他下楼帮忙。
拍摄现场布置好时,姜生也已经缓过来了。几人先在一起练了几次配合,流程全都确认无误后,才准备开始正式录制。郭晓拿来一卷医用绷带,示意沈时帮姜生缠上眼睛,姜生这才知道原来mv的设计中还有一个“封锁五感”的概念。
兰庭戴上了象征封锁嗅觉的鼻链,齐耀则仅用口罩遮住嘴部封锁味觉,耳罩封锁了顾宁的听觉,江言则和他一样用医用绷带缠住了裸露在外的肌肤来封锁触觉。作为团队中唯一不需要演奏乐器的人,蒙住眼睛封锁视觉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姜生的头上。
医用绷带很薄,沈时担心他会不舒服也没缠太多圈。因此尽管闭上了双眼,姜生仍能感受到外界的光线,多少保留了一些安全感。沈时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慢慢引导他站在了立麦前。
录制过程很顺利,所有人配合默契一遍就成功了。于是当晚九点,关注原“2102练习室”的粉丝们发现此账号已更名为“恶之花”,并发布同名歌曲的mv,而这居然是新晋顶流制作人沈时主导制作的。沈时这两天来联系的诸多业内朋友纷纷转发推荐,各大媒体也都前来企图分一杯流量的羹,互联网上热闹非凡。
打开视频只见五位少年站在一幢废弃建筑之上,落寞的身影映在灰白的天空,恒久的寂静将他们包裹。他们戴上了不同的装饰,分别封锁住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所有的希望都被隔绝在外,是内心的挣扎亦是社会的倾轧。
尤其是当中站在麦克风前的人,他左手无力地下垂,留置针粗大的针头扎入右手纤细的血管之中,双眼被蒙住目不能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十分平静甚至羸弱,可那颤抖的手指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如此单薄的身躯中也蕴藏着惊涛骇浪。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生命被注入这五尊神圣不可侵犯的雕塑之中,他们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