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药的手全是伤痕，田十一见过逃灾难民，李氏的手比满山挖菜的手还要惨不忍睹。

“这些也是被他打的？”

李氏飞快将手藏在身后，一副不愿提及的模样，“都是我不小心磕碰的，家里活计多，免不了划伤，污了贵人的眼。”

田十一一向简装出行，但周身气度卓然，又佩戴宝剑，一看就非比寻常。

在李氏眼中已将她当作贵不可言的恩人，取出家中最好的吃食来招待田十一。

能为打翻酱菜闹出那么大动静，李家可谓家徒四壁，李氏当作最好的吃食也不过一盘白馒头，田十一拿了一个馒头没吃，只捏在手中，询问其他事：“村里经常有陌生人来吗？”

“贵人为什么这么问？”

“我这一路遇见的村民似乎对我这个第一次进村的陌生人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看起来像是习以为常。”

倒不是田十一自恋觉得自己所到之地该是目光聚集处，如果将进村时那些村民的反应当作事忙无暇，那么让田十一真正起疑的是他们对李四家的反应，一个探头查看情况的人都没有。田十一自然不信李氏手伤是自己弄的说辞，可就算李四对李氏施暴频繁，作为邻里的反应未免太过漠视。

李氏支支吾吾：“村里很少来人，大家手头上的农活多，一般都寻不出空。”

“农活？”山上杂草多，不像被开荒过的样子，就每户院中种的几排菜怎么可能忙得抽不出空。

李氏不想田十一追问，往田十一怀塞了两个馒头，连忙送客：“贵人趁天未黑，快下山去吧。”

田十一多问一句，李氏不愿再答，一味催她离开。

偏这时，左右邻舍都有人在院门张望，李氏又是一缩，只敢轻推田十一出去，田十一心中疑惑更重，却是不好硬留借宿。

离开村庄，田十一立于高处抱剑俯瞰此间。

“你也看见那些铁链了？”

夜鹰落在田十一身旁，把茅草装换成绿叶服，边换边答，“看见了，每一户都有。”

“根据链口大小判断，和李氏脚上的一样，都是锁人的链条。”

“贩人？”夜鹰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像。”

田十一：“为何？”

“除了李氏被惩罚锁上铁链，其余人家中的铁链都是闲置的，有些上面落了灰。贩人是要命的买卖，一旦沾上轻易断不得。我更倾向这是个匪窝，你救的妇人和她男人是对新来的，不太懂规矩，不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生事引起注意。”

“那李氏她……”不妙。

田十一要下去，被夜鹰一把拉住，“你是学有所成，功夫了得，但我们四拳难敌一村人，下面八成已经埋伏起来，就等你回去。”

翌日，村庄被官兵围堵，却是人去屋空，只有一具女尸横在草屋中。

仵作说李氏是昨日申时一刻到三刻间服毒死的。

正是田十一离开后不久，而她服的毒成分复杂，更像是药物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