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哥哥那边,可有消息?”
唐瑾川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青州的消息。”
陆子衿低下头,黯然落下一滴泪,正好跌落在唐瑾川的手背上。
明月堂。
唐夫人往青铜香炉中添一片檀香,青烟袅袅升起。唐明淮斜倚在榻上静静看着唐夫人的每一个举动。
唐夫人幽幽得说:“李逞、李敏大人在劫难逃,现在与你有交往的几位大人都被南宫云起以各种理由逐出朝堂,现在朝堂之上都是南宫云起的人。照此下去,你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唐明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我永远也忘不了李敏大人绝望而又无助的眼神。明知道他是被陷害却无能为力,无法为他辩白。夫人可知那种感受犹如将我放于火上炙烤。”
唐夫人走到唐明淮面前轻轻按压他的额头为他舒缓压力。
“伴君如伴虎,或许远离朝堂才是明智之举。”
唐明淮叹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的处境由不得我啊。”
“那就早做筹谋,尽早回扶风城。”
唐明淮睁开眼睛看着唐夫人,若有所思。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只是这个时候,皇上未必会放他离开。如果要离开大兴城可不容易啊。
“谈何容易?”
“是在人为。如果不早点做打算,只怕下一个人便是你了。”唐夫人说。
唐明淮坐直身体,望向唐夫人,唐夫人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几天后,大理寺传出消息。李逞、李敏及年满十八男子即日问斩,消息瞬间传遍全城,百姓们纷纷赶往城门口。
监斩台上,差役们押着李逞、李敏大人和众多李家成年男子上台,一一跪倒在地。
十几名刽子手,手执大刀立于犯人身后。李敏蓬头垢面,一脸无奈与凄凉。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缓缓闭上眼睛,绝望而又无奈。
“罢了!你们就随我而去,免受这世间之苦。”
台上的犯人们闻言,哀怨声四起:“冤枉啊!冤枉!!李氏何罪之有?!天理何存?!”
监斩官抬头望天,太阳当空,正值午时。监斩官拿起令牌扔出,低吼一声:“斩!”
刽子手们一应举起大刀,台下的百姓们张望着。
李敏用力大喊:“臣从未负南霁!从未……”
刽子手们一刀砍下,百姓们惊恐的退后一步。
刀起刀落,鲜血洒一地,血水顺着监斩台滴落在地上,汇聚成流,流向一双男子的布靴,男子用草帽遮住半边脸,络腮胡子已经有半寸,一双眸子满是愤怒与悲伤,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身走出人群。
陆玄卿不忍心再看行刑,转身欲离开,与戴草帽的男子擦身而过。陆玄卿下意识瞥一眼男子,瞬间愣住了。
他紧紧跟在草帽男子身后离去,子安哪里追得上陆玄卿的脚步,不停大呼:“公子.......”
草帽男子似乎觉察到陆玄卿跟随在他身后,伸手压低帽檐,紧握着手中的剑,脚步越来越快。
陆玄卿跟着草帽男子走出人群,子安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再寻陆玄卿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陆玄卿跟着草帽男子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草帽男子站在巷子里,背对着陆玄卿。
陆玄卿看着草帽男子,试探着问:“是你吗?”
草帽男子听到陆玄卿的声音,并未说话。陆玄卿一步步朝着草帽男子走去,声音微微颤动,“我知道是你......”
草帽男子转过身,伸手将草帽摘下,百感交集看着陆玄卿。
陆玄卿激动得唤一声:“熙兄!”
李熙苦涩一笑,看着陆玄卿说:“玄卿,谢谢你。”
陆玄卿朝着周围看一眼,担心的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远走高飞,永不回天盛城吗?”
“我不能一走了之,我更不能让李家的血白流。”
原来自从殇帝决议斩杀李逞、李敏之时,南宫云起早已安排人马前往青州缉拿李熙,陆玄卿得知消息后,连夜命人加急赶往青州给李熙送信。李熙前脚离开青州,差役们便赶到青州府,也算逃过一劫。
“你是李逞将军唯一的血脉,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陆玄卿催促着李熙离开。
李熙摇摇头,说:“我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云起又怎么会放过我?现在各处都有我的画像,重金悬赏之下,我根本无路可逃。反而是天盛城最为安全。”
“你这是送死!”陆玄卿实在不忍李熙再送上人头,“天盛城并非久留之地,宵禁之前离开吧,隐姓埋名活下去才是权宜之计。”
“我不会走!我要帮阿爷澄清一切,我们李氏一族不能遭受这不白之冤。”李熙一想到惨死的父亲和族人们,心就在滴血,他怎么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安稳度日?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玄卿问。
李熙长吸一口气,说:“我要南宫云起血债血偿!”
“南宫云起的势力如日中天,朝廷之上更是一手遮天,你根本斗不过他,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陆玄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玄卿,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说。今日你见过我的事情也忘了吧。”李熙顿一下继续说:“从此以后你我就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