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沉下一口气,脚下用力往刀刃上一踢,手腕顺势使力扬起大刀,身后一道银光从她身侧闪过,匕刃没入腹中,大刀随后落下。
冲在最前头那人倒下,脑袋只与脖颈剩一层皮肉相连。
这下,剩下的人不再往前冲了,扫了一圈地上已没了气息的兄弟们,又抬眼狠狠盯了徐清一眼,这才齐撤走。
如秋猎那夜一般的情形。但这次她放人回去,亦是想彻底解决此事。而要彻底解决此事,就要年赋门的门主亲自来,才能了断这桩陈年旧事。
沈祁从她身后走上前来,矮身拔出那把方才他扔出去的匕首,是徐清的那把。
他从怀里掏出了张帕子仔仔细细擦净了,才伸手递给徐清。
后者扔了手中的大刀,接过匕首,视线落在他手背上干涸了的蜿蜒血迹,用因力竭而微哑了的嗓音低声吩咐歌槿:“你带他们二人收拾一下。”
听歌槿应了声,她才转而拽住沈祁,往驿站的方向回去。
一室无言,徐清打了水来清洗了沈祁小臂上的伤口,再上好药包扎起来。
许是折腾了大半夜真的都累了,一个没问,一个也没主动解释,收拾好伤口,换了身衣裳,便上榻歇下了。
果不其然,沈祁今日便追着问了。
徐清从昨夜的回忆里抽身,想了想,解释道,“是一个江湖组织,我那两个弟弟妹妹不小心得罪他们了。”
“本想带着他们一同出来躲躲的,昨夜想着分房也是想让他们也歇歇。”
“那另开一间房就好了。”沈祁哼笑,“你就是想和他们偷偷密谋什么,又不想让我知道。”
徐清无言,抿了抿唇,一口气从胸腔提起来,想回怼几句,想起昨天答应下来的约法三章,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细布缠绕好,徐清打上结时稍用了些力,如愿看到沈祁因吃痛再次皱起的眉心。
不远处,随行的官员和侍卫皆在河边给水囊灌水,偶尔传来几声笑谈。
徐清刚收好金疮药抬起头,想问问此行要办的案子,却听沈祁也一同出了声。
“给我说说案子吧?”
“说说你去舒州想做什么?”
话落,二人齐齐静默半晌,四目相对,好似又杠上了。
这个问题沈祁是第二回问了,他想徐清能告诉他些她的打算,这次抿紧了唇,就是不开口,打定了主意要徐清先说。
最后也确实是徐清先妥协了。
“我要去查一个人。”
“先前查缘尘楼那起案子时,有个叫周惊山的人寻上我,道是知晓我那好友的去处,后来在缘尘楼假意闹事的布衣也是他。”
她顿了顿,见沈祁目光催促她继续说,轻笑了声,随即又敛了笑,眉心也微蹙起,像是真的苦恼。
“你还记得我们从缘尘楼救出去的那个女子萍娘吗?”
沈祁回想了几息,点了点头。
“她在家庐州,有一已定了亲的未婚夫婿,她被拐后,她这未婚夫婿为了寻她跑遍了整个庐州,县令、太守皆不管此事。他便想着进京来报官,却惨死在半路。”
“她这未婚夫婿,也叫周惊山。”
沈祁垂眼思索,“天下百姓众多,你怎的就确定这不是两个同名同姓之人?”
“查查就知道了。”
徐清说罢,睨他,“说说你要查的案子?”
沈祁坐直了些,支起一条腿来,这下舒服多了,才开口:“我先前与你说过,舒州太守上报了个案子,说来也巧,也是一人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郊外,最后县令断案是地方流寇下的杀手。云思起复核入卷时发现呈上来的陈词不对劲,去翻了过往的卷宗,发现各地每年都会报上来几起这样的案子,所有的结案陈词都一样。”
徐清动了动身子,抬手捏了捏因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腿,接话,“所以他上禀了陛下,去了舒州彻查这起案子。”
“查到什么了?”
“那人或许并不是流寇杀的。”沈祁言辞迟疑,有些模棱两可,“云思起的来信只道舒州上下的官员都有意无意阻止他深查,其间种种,还得我们去了继续查才知道。”
徐清拧着眉,不知是因地理位置关系,亦或是沈祁那句“说来也巧”所致,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她想查的和沈祁所要查的,会有千丝万缕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