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所言皆是京中近况,徐清没想瞒他,便如实同他简单复述了信中的内容。
话落,她还忍不住嘀咕了句“真把我阿姐当他的属下了,竟这般使唤……”
只是一句抱怨,出口之后,她又接着言归正传,道:“不过柳姑娘倒是在信中说了,周王殿下最近私下动作不断,不知是冲着殿下来的,还是打算冲着盛王殿下去。”
“沈郗在边塞,战败的战报还未及京,如今朝堂民间对他仍是盛赞,沈桉能做什么。”沈祁嗤了声,“如今天高路远,他不过是想趁此时机杀了我罢了。”
剖析一番后,他又话锋一转,“但表姐是如何得知沈桉的动向的?”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位表姐自母后去世后便随姨母长居大慈恩寺,十年间从未离开过。去岁随姨母一同回京后,又在秋猎宴上出了那样的事,随后便迅速嫁入了谢府。何来的途径知晓老三的行动?莫非是谢晟鸣先前藏了拙?
徐清闻言撩起眼来睨了他一下,随后伸手取笔,又取来一张干净的纸来铺开。
毫尖沾墨,手腕辗转,落笔极快,像是早已想好写什么。
沈祁自她提起笔便没再追问,只道了句,“表姐已成了婚,你怎的还唤她柳姑娘?”
徐清不置可否,也没应这话。
沈祁不再多言,又见她不避他,便也毫不客气地垂眸去看她写的东西。
一盏茶的功夫便搁了笔,徐清双手各捏一边,将信倒过去正对沈祁。
“这般回信成王,殿下觉得如何?”
沈祁方才她写时因反看不便,现下快速将信从头到尾扫了遍,不自觉扬了扬眉,“半真半假,他会信?”
徐清勾唇,“就要他不信。”
沈硕本来不全然信任她,不过是赌林家对她有多重要罢了。
他先前盼着徐清与沈祁成了婚后能透些静王府的消息给他。但真等到他们二人成婚了,他又防备起徐清,怕她与沈祁夫妻一体,不舍得算计沈祁。
此番来信便是一种试探,说不定随行侍从中就有他安插的人,到时见徐清来信的说辞与他的人报去的说辞不同,便知晓徐清确实在耍他,震怒之下必然有所行动。
沈硕这人,野心有余,心计不足,底下的人亦如此。徐清与之仅有几次正面交锋便已摸清了他。
沈祁明白她的意思,也笑,“王妃胃口这么大,引这么多人过来,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年家?”
徐清闻言拧眉。
近日探了案子,又见到了极似周惊山的身影,倒还真忘了还有这么个事。
算算日子,那日他们放过的那些年家人怎么也该回去了,话定然也带到了,这年赋门却一直未有动静。
掌下传来轻微震动,伴着几声木桌被叩响的动静。
徐清回神抬眼,便听对面这人语调不愉地抛来句:“还有,王妃是不是忘记什么要同我说的了?”
“嗯?”她有些莫名。
“今日申时,你去了何处?”
“……这也得同殿下禀告吗?”
沈祁又抬手,掌心向上,五指微蜷,在桌上重叩了两下,“你可还记得你我约法三章的第一条是什么?”
徐清顿了顿,本想说这与他们二人的计划并不相冲,转念一想,若那日广济寺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真是周惊山,她所查之人与他们现下所查之案或许真有挂钩。
她叹了口气,从实道,“我将在庐州查周惊山的人都召了过来,申时他们方至,我去安顿他们了。”
“周惊山?”
沈祁重复念了遍这个名字,他想起徐清先前的话,知晓徐清查了这个人许久,此时召回人断不可能是为了查舒州之案而放弃查这个假的周惊山。
他直接问道,“可是此人与舒州这案子有关系?”
徐清没点头也没摇头,边将桌上墨迹已干透了书信装进信封中,边道,“前几日去顺着曾既元说的去了广济寺,出来时见到个人影,与他十分相像,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我猜想,他躲来这广济寺,大抵知晓些什么,正巧了我在寻他。”
“不过那日我没能追上去,眼下他应还在舒州地界内,我让人将萍娘也接了来,届时想个法子将这假的周惊山引出来,或许你我所查之事皆有结果。”
“你有何打算?”
徐清思忖片刻,“这人假借周惊山之名,应当知晓周惊山的生平,他既然敢承这个名,便得担起周惊山这个人的生前之事,在意之人。”
“我想借萍娘将这人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