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嬛神色未变,冷笑道:“对不住,本公主已经有驸马了……”
阿咄剌身边的一个小将领讥讽道:“公主威名远扬,别说是天丰了,就是我们奚族,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这驸马却名不见经传,怎能比得了我们奚族的战神?”
“名不见经传?”李琅嬛倏忽一笑,道:“本公主的驸马是整个天丰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一个小小部落首领的王子,拿什么和本公主的驸马相比?”
“你……”将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阿咄剌扬起马鞭制止了他的话,回应李琅嬛道:“多说无益,琅嬛公主,那便等到三日后再一决胜负。”
……
紫宸殿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李瑾呈递奏折时,已是李琅嬛与奚族决战半月之后。阿幼同一众大臣,跪在裂纹的青玉地砖上,北部捷报,她虽一日前便已知晓,但仍是忍不住心惊。
阿幼远在东都,未亲身经历,不知李琅嬛所面临的凶险,但听前线回报,这一仗打的十分惨烈,双方几乎都是豁出去来拼命的。
即便只是想想也能想象到战场的惨烈。
不过幸运的是,李琅嬛最终胜了,她终于赶走了阿咄剌,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李慕慈抚须大笑,提笔在奏章上添上"御赐镇国公主为天策上将"的字样。自战事起,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开怀过了……
得到消息的那一日,杜驸马几乎掏光了自己的小金库,在公主府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庆祝镇国公主打了胜仗。
也是那一日,李瑾跪在御前,主动为镇国公主请功。
可阿幼却看出了他别有用心,自古以来君王最忌讳臣子功高震主,便是他的亲生女儿,尊贵至一国公主也不例外。
想必等李琅嬛班师回朝之后,她手中的兵权就要保不住了。
那一天的沈昭有些不同寻常,下朝之后,他独自站在海棠树下发呆,站了很长时间,久到阿幼来了他都没有发觉。
阿幼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能推测,也许他是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武阳侯。
若是当初武阳侯没有奉旨领兵前往北部,一开始去的就是琅嬛公主的话,或许今日仍旧能够战胜,或许武阳侯现在也好好地活着。
风起时,满树海棠突然簌簌而落。
“沈大人……”
沈昭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行礼,但是他显然听到了。
“殿下猜猜,这海棠花能开到几时?”
阿幼抬眸望了眼,一树的海棠,开的正盛。
她道:“这花娇贵,怕是不日便会凋零……”
她忽而看向沈昭,笑着说:“怎么,沈大人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沈昭也笑了笑,只是这笑不带温度,虽是在笑,但是阿幼却看不出他的情绪。
“那殿下可要小心了,总不能比不过这娇贵的海棠……”
他那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可阿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数日后,她便知道了……
李琅嬛还没有回到东都,阿幼便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阿幼整日高烧不退,浑身都起了红疹。
几个御医诊断之后,都认为她得了疫病,而且她得的这种疫病传染性非常强。
为了防止蔓延整个皇宫,平英殿被隔绝,李璟被迫搬出平英殿,只有静兰留下来照顾她。
接连喝了几日汤药都不见好转,阿幼时梦时醒,几乎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去了。
“静,静兰……”
她躺在床榻上,口渴得厉害,却没有力气起身找水喝。
不知道静兰去哪里了呢?
她用尽全部力气唤她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动静。
迷迷糊糊之中,阿幼看到面前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可记忆中,静兰穿的是蓝色的宫裙……
她不知自己被谁托起了身子,紧接着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端了一杯水递来,阿幼口渴难耐,一下子就喝光了。
“怎么是你?”
“不希望是我?”沈昭将她紧紧的钳制在怀里,他离的很近,似乎一点都不怕被传染。
便是静兰往日照顾她时,也是要佩戴面纱,进出都要净手的。
毕竟若是静兰也倒下,更不会有人来好好照顾她。
她身居高位时,旁人争着抢着来巴结,可一但她性命垂危,被众人抛弃也在意料之中。
阿幼挣扎着试图推开他,“你走……”
她在病中,实在没什么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底。
“殿下,要是你愿意跪在地上求下官,说声你错了,后悔了,下官便立马离开。”
“你疯了?”阿幼从来没发现,他竟这般疯狂,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里是皇宫,是平英殿,他一个外臣,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沈昭拥了拥她,俯下身靠近,阿幼一惊,挣扎的更激烈。
“我患的是疫病,会传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