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林立在上海黄金地段的高耸写字楼顶层,紧密的办公室大门外,时不时溢出冷冰冰的声音。
高助理端着杯咖啡,已经在门外徘徊十来分钟了,最终没有敲门,踩着六公分的高跟鞋,声音都不敢发出分毫来,下了楼。
人事部经理看到她快要皱起小山包的眉头,打听:“高姐,怎么样,辞呈报告要提前打出来吗?”
高助理点头:“打吧。”
顶层办公室里,气氛僵持,一时间鸦雀无声。
好半天,坐在老板椅上,西装革履的青年,平静的说了句:“行吧,你们走吧。”
跟前站着的几个中年男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陆总,那这批产品怎么处理?”
陆辰没有抬头,只掀起眼皮:“这是高助理的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上至副总,开发和采购,下至技术安全部,基本掏空。
他们大概没想到陆辰会这么不留余地,因为公司里一下子抽掉这么多骨干,后续损失的利益远比眼前多上几倍不止。
但陆辰向来说一不二,看到他们没有离开的打算后,直言:“让我请,还是让保安请?”
几个男人脸色大变,恍恍惚惚的点头,纷纷走出办公室。
一关上门,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使劲啐了一口:“毛头小子,翅膀刚硬,干事就他妈这样绝了!”
“唉,别惹事,算了,走吧”,旁边一个瘦高个揽住他的肩膀,“你不知道吗,过刚易折。”
但实际上,陆辰此时已经手握陆氏旗下大大小小百余家公司的一半股份,不出意料,今年会被提上副董事之位。
高助理看一众人下了楼,赶忙重新冲了一杯咖啡,大概五分钟后,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陆辰说了声:“进来。”
高助理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陆辰抬了一下头:“你去人事部吩咐一下,让她们贴出招工,一天内补齐空缺职员,再去合肥联系一下客户,尽可能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多给一些补偿,把这事处理妥当。”
高助理飞快点头,心里却是疑惑连连。
陆氏旗下有一个小包装公司,前年刚上市,做的都是低端小产品,挣不了几个钱,大都作为附赠资产对外输出,就是倒闭了,按理来说,也不值当陆辰过问。
但让人想不通的是,陆辰对这个小企业反常的看重,芝麻绿豆大的事只要空闲了,也会亲自去插一手。
例如今年包装公司的副总,为了降低成本,擅作主张采购了一批质量不过关的低端原料,导致生产的一大批EPE膜粘连性下降,客户那方损失严重,执意断掉这个订单。
陆辰知道后,立即召来当事人,没说太难听的话,也没怎么骂,询问了一下情况后,直接让人滚蛋了。
而留下的烂摊子只能高助理来处理了。
她随即开车去了包装公司,一路上在心里打鼓,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相信公司里的小道传言了。
据说这个小公司是几年前陆总为了追老婆才注册的,算是他的私人产业,跟陆氏并不挂钩,所以,他才看的那么重,多少有点寄托情感的意思。
陆辰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晚上九点多,陆广洲打电话,让他去参加一个酒局。
陆辰有点头疼,给推掉了。
晚上十点,他回到吴泾镇。五年前,他就从闵行区搬了出来,住在离陆广洲不远的另一幢私人别墅里。
而曾经跟于修夏同居过的那个公寓,每周有家政固定打扫,但他后来再也没有回去过。
隔天是周末,陆辰难得清闲,算算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老爷子了,于是买了些老爷子平常喜欢吃的小特产,准备去看望他。
陆老爷子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两年前高血压进了一次ICU,脾气却比以前平和了不少。
陆辰把车停好,拎着小吃食下来。
保姆提前打开大门,迎着他进了屋。
陆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品茶,是孙小决送来的碧螺春,他从陆辰下车时就抬头往外张望着。
直到人来到他跟前,微弯了弯腰,勾起嘴角平静的笑,才反应过来,陆辰如今是越来越像年轻那会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