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实情况推测,【结局】应该是个很抽象的东西,但可以通过拟定内容使其具象化。虽然她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但阿月无疑是选定了失忆前的自己留下的“风碑”作为【结局】的载体,并在最后添了一句话,这才让其他人免受【结局】的影响。
这还只是阿月不想牵连无辜者做出的改变,换做是其他人呢?一个就引起了那么大的混乱,再来几个岂不是全宇宙都别想安生?而且如此重磅的信息怎么可能只有砂金知道,完全不符合逻辑!
“很好。”砂金满意地笑了,“坚定你的看法,扶涯小姐。那么赌局成立,我将按照约定告诉你1123号拍品的下落。”
嗯?这不对吧?
“别惊讶,这只是邀您入局的筹码,而非赌注。”
果然被坑了!猛然清醒过来的扶涯怒瞪对方一眼,换来他一脸无辜。
“我是为你好,扶涯小姐,否则直到赌局结束你都无法得知自己想要的消息,还要额外赔出赌注,让朋友吃这么大一个亏可不是我做生意的原则。”
他这解释可真够冠冕堂皇又理直气壮!扶涯磨了磨牙,“你怎么敢确定自己能赢?”
“因为自始至终这里只有一场赌局,那就是——”
“我赌我不会输。”
*
大言不惭但还有要事在身的砂金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坑完扶涯后脚底抹油,丢了个通讯号给她就跑了个没影儿。扶涯摆弄着手机接收到了一大叠资料,迅速浏览了一遍后筛出了关键信息。
她得去一趟匹诺康尼大博物馆。扶涯有了决断后就立即动身,本来打算去体验的梦泡只能往后顺延,根据线索回到[太阳的时刻],在博物馆里地毯式搜索起来,终于在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馆内最不起眼的一件藏品——残缺到只剩半张的乐谱。
扶涯贴着展柜仔细观察。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明显厚重的笔迹,像是按着原有的字迹又描了一遍,且前后两次书写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一点可以从细微的不重合之处看出。
至于上面的旋律,扶涯感觉就是即兴发挥的小调,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但按照谐乐学院老师们的理论,这毫无疑问是抒情风格的器乐独奏曲,轻缓温柔得像母亲的低喃,在人类社会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摇篮曲。
这令扶涯感到意外。资料显示,琥珀2153纪,斯图雅勒拍卖行受到“高分贝乐团”的袭击,损坏总估值为2000亿的拍品共21件,还有包括风铃绒流苏在内的三件拍品不翼而飞,基本可以确定为乐团成员所掠夺。
在那之后,高分贝乐团来到匹诺康尼扰乱梦境安宁,本来就在为匹诺康尼的未来奔走的[钟表匠]焦头烂额,一位路过的逐梦客出手相助,同样用乐声反击回去,并将对方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在鬼哭狼嚎中将这些捣蛋鬼打包寄给了公司。
那位逐梦客擅自收缴了乐团的财物作为报酬,公司嫌这事过于丢脸便默许了对方的操作,匹诺康尼方面也觉得这种黑吃黑的强盗行径不能放到明面上来,双方默契地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因此那名逐梦客的相关信息也随着时间推移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资料上提到过,当时鸢尾花家系的家主记录下了那名逐梦客用来打败乐团的旋律,而谐乐学院的课程上也科普过,这位家主的手稿如今全部收藏在匹诺康尼大博物馆中。
所以在发现乐谱上记录的是摇篮曲时的扶涯很惊讶,她以为用来乐斗的旋律应该更加富有攻击性才对。
更令她惊讶的是,这张乐谱并不是自然或意外损毁,而是被人为裁掉了下半张。而且这段旋律十分熟悉,扶涯仔细回想过后确认了一件事:这就是她每次入梦时能听到的乐声。
——等等,如果花火口中的“摇篮曲”就是指的就是这段乐音……难道“睡过头”的意思是她会沉入梦境再也醒不过来吗?
陡然升起的猜测令扶涯遍体生寒,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拍散那些不安与恐慌。
不能被负面情绪主导行动,先专注眼前。扶涯深吸了口气,就乐谱本身的疑点继续分析。
显然被刻意裁去的下半张乐谱非常关键,但线索到这里差不多也就中断了,有种探索游戏玩完大半但剩下地图还未开的郁卒。扶涯为了挖掘真相都愿意让出乐器案的处置权,如果现在半途而废只会让她气到抓狂。
她断不可能在这里认输,记下了乐谱的介绍信息后一边思考一边往博物馆外走,途径大厅里的放映屏时得知了发生在克劳克影视公园的怪事——梦境的天空被劈出了一道骇人的裂痕,扶涯眼皮一跳,立即掏出手机询问起同伴们相关信息。
真要命,还是联系不上。扶涯气得想摔手机,转念一想还是按捺住了火气,循着联系人列表挨个儿问了下去。
最后居然还是花火给出了答案。
[呜呜,真是可怜的小孔雀啊,挨了两刀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扶涯稍一联想就知道这家伙口中的“小孔雀”指的是谁,花了一秒时间吐槽她喜欢给人起外号的坏习惯,分给了砂金几秒钟的关心,然后立即追问开拓者们的下落。
[我猜他们现在应该在真正的梦境里遨游吧。哎呀,怎么独独把你给丢下了呢?]
哦,没事就行。扶涯收起手机,对花火的挑拨视而不见。看了眼时间,离家族宣称的谐乐大典还有10个系统时,不出意外是要出意外的。
失踪藏品的调查暂时陷入了瓶颈,而且也并不着急,她一直在跟进这事主要还是找借口逃课,再加上经常联系不到同伴,扶涯想了想还是选择把这事先放一放,琢磨着该去哪里和大家会合。
要不还是去[黄金的时刻]先看看吧,如果碰不到同伴至少还能去影视公园探查情况,起码得弄清楚把天空劈开那样一道可怖裂痕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种时候命运还是眷顾扶涯的,她多看了几眼广场上的钟表小子雕像的工夫,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姬子!”
扶涯从背后叫住了步履匆匆的领航员,“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总是收不到消息?”
“说来话长。”这段时间都在为了匹诺康尼来回奔走,姬子难免感到些许疲惫,却没有在扶涯面前表露分毫。
“抱歉,但情况紧急,恐怕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简而言之就是,匹诺康尼大剧院就是一颗在破碎边缘的星核的化身,维系并统治着整片梦境。而面对岌岌可危的梦境平衡,家族可能要铤而走险,利用这次的谐乐大典让星核彻底为他们所用——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星核被谁启用都会走向深渊,何况是一颗在破碎边缘的星核,除却其蛊惑人心的本领以外,其中蕴含的力量一旦炸开便会波及整座梦境甚至整片星域,无论星核现在是什么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封印。
“我能做什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扶涯不禁严肃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前期处于断联状态的扶涯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即使加入他们的行动也不一定能跟大家默契配合,反而会影响发挥。
姬子沉吟几秒,安排道:“星核不是小事,家族也是棘手的敌人。梦境里面的事我们来负责,你先去现实世界打探情况,最好联系上丹恒和帕姆留作后手。”
“好,我现在就走,你们也注意安全。”
扶涯从不质疑姬子的安排,从不怀疑同伴的能力,点着头立即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