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并不意外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轻笑了一声,缓缓解释道:“你们可能不清楚,但事实就是,匹诺康尼的梦境其实并不稳定。”
匹诺康尼的梦中世界说白了就是忆质泄漏的结果,无数繁杂的记忆和情绪交织成片,原初梦境并不像现在这样规整有序,更别提繁华兴盛了。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幸福生活堪称天方夜谭,也难怪当初的[钟表匠]费尽心思探寻匹诺康尼的出路。
“各个派系纷纷伸来援助之手,匹诺康尼在各方势力的共同努力下走上正轨,但那还不够,没有人对忆质有着更深入的了解,他们依旧无法解决匹诺康尼面临着的被忆质吞噬的困境。而恰恰在那个时候,有人想起了曾经落到匹诺康尼上的……星核。”
星穹列车出身的两人当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三月七更是心跳一停,“难道当初有人向星核许愿了吗?那么现在的匹诺康尼岂不是被星核掌控着?!”
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三月七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和大家的人身安全来了。
“不。”出乎意料的,黑天鹅否定了她的猜测,“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一开始,确实有人向星核许愿了,于是星核融入忆域,联觉梦境也因此迅速蔓延,所有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陷入美梦。”
她停顿了一下,令两位听众的心瞬间收紧。
“但是,星核被毁了。”
急转直下的情节让两人再次如复制粘贴般露出吃惊的神色,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什么?!”
——
“你说你认识谁?”星瞪圆了眼睛,“[钟表匠]?!”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朋友。”黄泉严谨地纠正了星的措辞。
不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丹恒提炼信息后精简地总结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调查的超古典维奥尔琴的拥有者,极有可能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钟表匠]?”
据黄泉描述,她曾遇到过一位巡海游侠,对方向她讲述过自己的故事。尽管黄泉已经忘记了很多内容,但对方提起往事时流露的浓厚情感依旧在她的心底荡开了一圈涟漪,以至于她在听到“超古典维奥尔琴”时还能够想起零碎的故事。
“我猜,是的。”黄泉点了下头。
跟陷入沉思的丹恒不同,星非常现实地拍了下手,“那不挺好!那可是[钟表匠]!匹诺康尼的传奇大亨,传说故事一抓一大把,我们收集资料应该也会很容易吧!”
“可是。”流萤提出了更现实的看法,“故事与事实还是有出入的吧?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分辨出传说故事中最真实的部分吗?”
这样一来难度陡然上升,星神情一滞,顿时苦恼起来。
“我有两个疑问。”丹恒忽然开口,“既然超古典维奥尔琴是[钟表匠]的物品,为何会出现在谐乐学院?又为什么会在名录上署名‘流浪诗人’?”
显然,他提出既是问题也是突破口。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就着丹恒的疑惑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分析下去。
“首先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钟表匠]确有其人,但他的身份和来历都是一团迷雾。”
“从名录上登记的时间来看,维奥尔琴在折纸大学建校之初就已经被交付到谐乐学院手中。那么当初负责登记收录的人是否知道真相?”
“还有,‘流浪诗人的遗物’这样的措辞也很奇怪,我记得那会儿[钟表匠]还很活跃?有大活人会诅咒自己已经死了吗?随便编个来头都比这个像话吧。”
“所以将维奥尔琴送到谐乐学院的人可能不是[钟表匠]本人,还有一种情况,维奥尔琴的上一任主人才是所谓的‘流浪诗人’,而[钟表匠]确实只是得到了对方的遗物。”
“我们最好能找到当时的总务处主任。”丹恒一锤定音做出判断,并分配好给大家的任务,“麻烦星和流萤小姐去收集更多的关于[钟表匠]和折纸大学有交集的信息,而我和黄泉小姐去打听总务处主任及其家人后代的下落。至于米沙同学……可以拜托他去调查维奥尔琴现在的位置。”
另外三人点头应是,星和流萤立即行动,下一秒就扎进人群中消失不见。而丹恒站在原地给米沙发完消息后收起了手机,抬头对上了黄泉沉静的视线。
“那么,黄泉小姐,您究竟有什么疑惑呢?”
说实在话,单是对方在校园里拎着把刀的行为就足够证明她并没有那么无害,又偏偏在这个节点点名要找列车组,丹恒不得不警惕起对方的真实目的。
黄泉微微颔首,她也是个习惯有话直说的人,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我想问的只有一点,丹恒先生,你是否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呢?”
丹恒一怔。
“匹诺康尼的梦中世界如此真实,与我擦肩而过的清风,头顶灿烂而温暖的阳光,空气中飘荡着的一丝甜香……但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黄泉倚着窗台看向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眼底划过思绪万千,语气却还是无波无澜,“也许梦境中一切皆有可能,但当我醒来后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久违的喧嚣时,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此刻的我仍然身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