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贺泽还依依不舍,他也不怕在场的人笑话他,硬是把沈长乐捞进怀里,双手紧紧箍着。
“你快回去,酒楼里还在等着你呢。”沈长乐脸色愈发不好,贺泽一开始说只是抱一会儿,结果现在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他还赖着不走,让人家看笑话。
仿佛没听出来沈长乐话里的意思,贺泽还想再争取一下,闷闷道:“长乐,真的不让我留下来吗?”
用了三分力气挣开贺泽的怀抱,沈长乐没再管贺泽,他转而看向一直老实守在一旁的妇人,有些歉意:“抱歉,李婆婆,我先带你进去铺床吧。”
李婆婆连忙点头,笑得拘谨:“诶,沈夫郎别这么客气,我照顾您是应该的。”她手中提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见沈长乐往里走,她也小心跟在后面。
李婆婆是那天回去后贺泽带回来的,清河镇有专门的巷子卖劳力,李婆婆年纪虽大但有一手好厨艺,家务活样样行还会针线活,关键是人老实,是贺泽挑了好几个才决定的。
沈长乐不在身边后贺泽又恢复正常,他一脸幽怨往里看,活脱脱一怨夫样,现在开了酒楼可不像以前那样随便,想关门就关门,不然可不好向一大家子人交代。所以贺泽得在巳时赶回去。
他叹一口气,把车上置办的零碎东西搬进屋子里,到了冬天,山中小院孤零零一座,寒冷又孤寂,贺泽便买了炉子还有许多炭火,也不管这对于村里人来说是不是过于奢侈。
山中小院其实挺小的,原本也只是山中猎户的一个落脚处,只有一间屋子能住人。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委屈李婆婆住在堂屋角落,床板已经安置好,铺上厚棉褥,晚上再点上火炉子,其实冷不着人。
连李婆婆也笑着说她以前睡得还没这好呢,被褥是新的,盖的棉絮也是新的,旁边还奢侈地放一火炉子,她连做梦也不敢这样做。
再依依不舍也有道别的时候,这次贺泽忍耐着不去看沈长乐,专心向李婆婆交代:“李婆婆,就麻烦你照顾长乐了,他怕冷,注意不要让他着凉了。还有每天我会差人送菜过来,你每天看着弄就行。”
絮絮叨叨说起来倒是没完没了了,沈长乐看了看外边天日,过来无奈催促:“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等那个唯一话多的人走后,家里瞬间安静下来,沈长乐和李婆婆暂时还没那么熟,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现在他有时间专心把那副未完成的画画完,还能好好陪一陪福团了。
日子眨眼间溜过,盖房的事也开始动工。新房的选址就在山脚靠近东南一侧,离李木匠家比较近,周围还有两户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盖房的工匠是贺泽早就联系好的,一个二进的青砖瓦房,同时为了赶在过年前完成,还请了许多同村和邻村的壮年汉子,帮着扛木头铺青砖,人多力量大,才开始两天就已经快把地基打好。
只是梨花村有个惯例,帮别人盖房时通常主家要负责中午那顿饭菜,如今贺泽在镇上酒楼里当掌柜,自然不差那点钱,是聘请的专人给那帮汉子煮吃食。
因此李婆婆还是专门负责沈长乐的饮食,这天她正打算折菜时,沈长乐止住了她。
沈长乐:“工匠们来了好些天,我还没有下山去看看他们,今日不做饭了,和他们一起吃吧。”
李婆婆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贺老爷说这些菜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那群汉子吃的肥腻多油,我怕沈夫郎您吃不下啊。”
因着贺泽对李婆婆耳提面命沈长乐饮食的重要性,李婆婆也重视起来。此前李婆婆也在别的老爷家里当过帮工,可没有哪个人像贺泽这般对自己夫郎如此重视,甚至还要专门写一张菜谱,每天按着上面给人弄吃的。
做了这么两天下来,李婆婆也习惯了,所以在沈长乐提出要求时才会犹豫。
沈长乐当没听到李婆婆说的话,他自觉自己身体没那么脆弱,还要每日有专门的菜谱伺候,上辈子他活得都没这么精贵。眼见日头不早了,沈长乐径直往外走:“快到午间了,我们快下山吧。”
看见主人往山下走,在门口趴着的福团瞬间站起来,呜呜跟在后边跑起来,不一会儿变成了福团在前面给主人带路。主家都在前边走了,李婆婆虽无奈也还是跟着,她年纪虽大,身子骨却依然硬朗,下山的这条路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山脚下的那片地本来就是靠近“后山”的地方,住的人少也少有人往这边走,与之相对的就显得环境清幽,此刻上面却堆满了木头和青瓦砖石,一众汉子围坐着闹哄哄的,一派热火朝天。
李大娘知道这是帮贺泽盖房的后,有空的时候常会过来看一看,帮着端茶倒水招呼什么的,她是觉得自己把贺泽当作小辈,自己帮衬一点是应该的。
“诶,王师傅,梁木都寻好了吗?要是没有,我让当家的帮你问问去!”李大娘提着一桶热茶过来,在冒着冷气的冬天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茶水,让人暖到心窝子里去。
王甫是这一队工匠中资历最老的,他的名声连附近州府都有耳闻,长得慈眉善目,说话做事也一派温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