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芙娜拿起听筒放到耳边,对面是呼啸的风声。
索芙娜不由得猜测对方此刻是不是站在天台之类的地方。
“晚上好啊,戈赫希特太太。”凶手的声音意外地年轻,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清亮。
“你可以直接叫我索芙娜,凶手先生。”索芙娜颇有礼貌地回。
“好吧,索芙娜,晚上好。”他从善如流地改口。
同时不忘了嘟囔:“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我叫你戈赫希特太太呢,毕竟好不容易才嫁给这样一个英俊多金,温柔体贴还有权有势的丈夫,比留在偏僻小镇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好太多了,不是吗?”
他的尾音上扬,最后毫不掩饰话里的轻蔑。
“谢谢,我会把你对我丈夫的赞美转达给他的。”索芙娜平静地道,轻轻松松地把针对自己的恶意拒之门外。
这下轮到凶手不高兴了。
“你就不生气吗?”他问索芙娜。
“如果不是嫁给了洛弗·戈赫希特,你怎么会无辜卷入这场风波中?
我承认你是个坚强的好姑娘——我记得有好几次,我差点真的得手了,让你老老实实变成一具听话的尸体,可惜——普通人面对那么多次危险,大概早就吓出点毛病来了,你却还能平静的和我对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足足几千人呢,他完全可以安排足够的人手24小时轮流保护你的安全,但他没有。
他把你当鱼饵,试图钓出我这条大鱼,却根本不顾及你的安危,你如果真的一点怨言也没有,那我可就要叫你一声‘傻姑娘’了。”
“凶手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挑拨离间的手段特别低级。”索芙娜的语气格外诚恳,换谁来了都能听出她话里的真心实意。
她甚至好心地提醒他,“给我带来危险的那个人不正是你吗?罪魁祸首先生。”
什么罪魁祸首先生,凶手真的要被索芙娜气得跳脚了。
格鲁斯不明白,她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呢。
一开始索芙娜让他改口,不愿被称为“戈赫希特太太”,格鲁斯就飞快意识到,索芙娜的自尊心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高。
于是他一边改口,一边故意说些扎心的话,想要激怒索芙娜,结果索芙娜根本不上套。
好,没关系,格鲁斯迅速改变策略,假惺惺地以为索芙娜着想的角度说了一番挑拨她和洛弗感情的话。
只要索芙娜心中真的怀有那么一丁点对洛弗的怨气,他就有很大可能挑拨成功,最不济也能给索芙娜埋下一颗名为愤怒的种子。
虽然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但一定能给洛弗和警署带去点意料之外的麻烦,格鲁斯志在必得地想到。
话又说回来,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怨气,自己的命可是实打实只有一条,格鲁斯不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愿意为正义牺牲的傻瓜。
可索芙娜让他失望了,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洛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晦气,真是个讨厌的恋爱脑,也只有爱情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变成一个傻瓜。
格鲁斯磨了磨嘴里的尖牙,恨不得直接挂断电话。
然而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特地拨了这么一通电话,可不是单纯为了和索芙娜斗嘴的。
“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格鲁斯刻意卖了个关子。
索芙娜表示她不想猜,“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凶手先生,我们大可以有话直说。”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明天的工作日不上班的。”她又补了一句。
我犯罪还得专门挑时间吗?格鲁斯握着听筒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甚至冒起了几条青筋。
“好吧,不猜就不猜,不过我可得多说一句,你真是一个不通情/趣的坏对象。”
格鲁斯干脆破罐子破摔,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等索芙娜作出反应,他急匆匆地道:“后天上午十一点,从海星石市前往冰蜡石市的列车上,我希望有幸请你共进一顿午餐。
当然,最好只有你一个人上车,我不想被别人打扰这次约会。”
说完,他利落地挂了电话,不给索芙娜说出拒绝的机会。
也可能是担心索芙娜再说些气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的话。
总之听筒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索芙娜的呼吸声。
索芙娜想了想,还是没有拨通洛弗办公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