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珠摇了摇头,她一手拉着梅香,一手拉着晴山,让二人在她左右坐下,又把筷子塞到二人手中,这才幽幽道:“姑爷没空来清风院,你们就放心吃吧。”
毕竟,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
晚膳后杨明珠说要沐浴,晴山只当她是因为午睡出了一身汗才着急沐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梅香担心杨明珠今日晚膳用得多了些,立刻沐浴不好消化。
杨明珠却执意如此,她只好去叫热水。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今晚长信侯将会去世。只是上一世杨明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被萧渐鸿关进祠堂,并不清楚具体时辰。杨明珠只能尽快将要做的事做完,否则,等到消息传来,她便没时间了。
戌时一刻,主院来人了。
彼时,杨明珠正坐在榻上看书,只是那卷书被她拿在手中许久不曾翻页。
“少夫人,侯爷出事了!”前来传话的是侯府夫人吴氏身边的大丫鬟春桃,她是吴氏的心腹。
杨明珠装出一副惊讶又担忧的模样,立刻站起身来,语气焦急:“怎么回事?请太医了吗?”
“请了请了,大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呢,您快些随奴婢去吧!”春桃的脸上布满愁容,长信侯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如今家主命悬一线,她自然忧心不已。
为了应对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杨明珠沐浴后便已穿戴整齐,此刻倒是不必重新更衣,直接跟着春桃去往主院。
主院是长信侯的住所,长信侯萧昌茂曾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只是在十年前的战场上,他中了敌军的毒计,虽然在战场上捡回来一条命,却也落下了病根,从此缠绵病榻。
承德帝念其战功赫赫,特命太医院派了专门的太医入住侯府,专门为长信侯治病。
只是长信侯到底身子亏空,早在年初,太医便私底下跟吴氏和杨明珠说过,长信侯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
杨明珠原以为太医的意思是长信侯只剩下一年的时间,没想到这才不过七月,长信侯便撑不过了。
为了方便太医,吴氏早已从主院搬到静雅堂,杨明珠到的时候,吴氏已经等在房门外。
“你怎么才来!”吴氏一见杨明珠立刻抓起她的手,话里话外藏不住的埋怨。
一旁的萧渐淑也是一脸气愤,她大声嚷嚷道:“从清风院到主院能有多远啊!”
杨明珠见吴氏和萧渐淑皆是一脸焦急,母女俩就连眼眶都是红的,知道她们是担心侯爷,便不想与她们起冲突,连连道歉,只道是夜深路暗,耽误了些。
杨明珠态度恭敬,进退得当,当着众人的面,吴氏也不好发作,只能暗自神伤。
杨明珠安慰了几句,开始暗自打量。
侯爷的卧室门前,一身黑衣的萧渐鸿焦急地立在前方。
不时便有端着热水的侍从屋内出来,杨明珠看了一眼,那水已经变了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见萧渐鸿眉头紧锁,满面愧疚,杨明珠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萧渐鸿回家前,侯爷的病情一直控制得不错,上个月太医还曾说照此情形,侯爷也许能熬过今年冬天。
按理说,萧渐鸿作为长信侯世子,此次带着军功得胜归来,也算是为侯府争光,侯爷后继有人,理应病情好转。
可今日萧渐鸿刚回府,侯爷一下子病重,很难不怀疑是萧渐鸿对侯爷说了什么,让侯爷受了刺激。
若是杨明珠猜得没错,应当是萧渐鸿跟侯爷说了要以此次军功求娶杨芷柔为平妻一事。
杨明珠心里冷哼一声,上一世的她实在是太蠢了,明明那么多人不同意萧渐鸿与杨芷柔的婚事,用不着她出手,是她自乱阵脚,一步一步地将自己逼入绝境。
重活一世,杨明珠必然不会重蹈覆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侯爷的房门终于打开,几位太医走了出来。
萧渐鸿和吴氏立刻迎了上去:“太医,侯爷他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夫人,世子,我们尽力了,只是侯爷此次所受刺激太大,气急攻心,再加上他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心脉......”
“还请节哀!”
江东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列车队缓缓前行。
马车看起来十分低调,车檐上悬挂着青绿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裴”字。
正是江东裴氏的车队。
很快,一个小厮策马迎面而来,拦下了为首的马车。
“长公子,京中有变!”
“长信侯,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