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杨明珠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也变得冷淡。
“是呀,我听先前在四小姐院中伺候的人说,她成日里闹着要悬梁自尽,死都不要嫁到王家去,现在王家也有些不乐意了。”
“要我说,这四小姐也是活该,谁让她没安好心想害您,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晴山,慎言。”杨明珠不赞同地摇摇头。
晴山闻言只好噤声。
赏花宴那日,杨明珠原想看看杨芷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将计就计,装出一副中药的模样,被扶到花厅后的房间里休息,没想到等来的是醉酒的王敬。
扶王敬进屋的小丫头面生,她不认识,那小丫头大概是胆子太小,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王敬放在她躺的榻上,又怕事后被杨芷柔责怪,便随意把王敬扔在床榻旁的地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有没有同榻相眠也就不重要。
待那小丫头关上房门,杨明珠猛然睁开双眼,她没想到杨芷柔的心思如此恶毒,抢走了她的一切还不够,还想毁掉她的清白。
她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敬,只想赶紧离开。不管怎么样,先保住自己为上。
这屋子的后面是荷花池,前门又有人守着,杨明珠还在思索是直接走出去与杨芷柔当面对质,还是要打开后窗跳进水里的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徐道长?”
徐不疾二话没说,拿起茶盏泼在王敬的脸上,而后拉着杨明珠的手,从后窗翻出去了。
“得罪了。”
杨明珠惊讶地抬头,不等她开口询问,徐不疾一手揽住她,足尖轻点水面,几个起落,便带着她到了对面的岸上。
杨明珠问过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徐不疾闭口不谈,只说自己会卜卦,算到杨明珠今日有劫难逃,他特来相助。
徐不疾本身就是修道人,他连她并非活人都能看出来,卜卦这等小事应当也不在话下。
只是看着徐不疾闪躲的视线,杨明珠本能地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她还记得他们两次见面,徐不疾都是拿着长剑指着她,恨不得把她当场斩杀,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对她出手相助?除非另有所图。
杨明珠面上不动声色,依礼感谢徐不疾,心底却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可她刚转身就被徐不疾叫住了。
“小道......我现在缺一个住处,”徐不疾的声音闷闷的,仿佛从说话耗尽了他全部力气,他几乎是用气音说的:“你能不能收留我?”
“哈?”杨明珠是真的没听清,她困惑地转头,就看见徐不疾低垂着眼眸。
等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声音也清晰了:“你身边有人想害你,我可以保护你。”
“作为回报,你需要给我提供住处和三餐。”
杨明珠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徐不疾这种修道人要到什么地步,才会找她一个“邪祟”给他提供住处和三餐?
可他说有人要害她......杨明珠想起了画上的女子,也许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因着这一变故,杨明珠也没再关心赏花宴后续如何。
长公主后来传令匆匆结束赏花宴,她便带着徐不疾回了长信侯府。
道士这个身份总归太过招摇,杨明珠便说他是国公府里曾经伺候过她的侍从,就这样把他带进了雁声堂。
萧渐鸿看着徐不疾高挑的身形,那人即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的气质,总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可他看着杨明珠的笑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这样,徐不疾以侍从的身份留在了长信侯府,留在杨明珠的身边。
有他在,敌我未明的条件下,杨明珠也不好有什么行动,平日里除了养养花,便只有看书了。
赏花宴结束的匆忙,杨明珠还记得是长公主特意让萧渐鸿带回来的请柬,还以为是又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谁知道直到她回府两三日了,都未曾收到长公主的消息。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杨明珠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是那日她被徐不疾救走后杨芷柔闹出了什么乱子,让长公主无暇分心,也许只是她想多了,长公主只是随手拿了张请柬让萧渐鸿带回来,并没有任何意味。
杨明珠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闷,像压了一块石头,也能呼吸,但总是觉得有些难受。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对所谓的亲人有任何期待,可心底总有一个角落,承载着她盼了两世的亲情。
是这个世界里的杨明珠还不够坚定。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