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圣旨......”待陌生的脚步离开后,杨明珠问出心中的疑问:“明珠并未施恩,这圣旨和赏赐于我,实在有愧。”
她的手轻抚过手上的圣旨,心绪复杂,既感到无上的荣耀,又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不安。
“明珠无需自谦。”裴后娘娘的眼神慈爱而坚定,她轻轻拉起杨明珠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她看了一眼杨明珠的身后,而后轻声道:“这是圣上的旨意,也是......”
身后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裴后娘娘只得将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她停顿了片刻,而后继续道:“皇命不可违,这是圣上的赏识,是你的荣耀,无需不安,你安心收下吧。”
裴后的声音轻柔而有力,如春风化雨,抚慰着杨明珠的不安,心中的重负似乎减轻了许多。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裴后话中的停顿,也许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
杨明珠按下心中的困惑,她乖巧地点头应下:“明珠谢过圣上,谢过裴后娘娘。”
天牢。
昏黄的烛火投下斑驳的光影,铁链与镣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松月一身赤色官袍,威严中带着一股沉重的气息,穿过长长的昏暗通道,缓步走入这座阴冷的大牢。
他的眸光在昏暗中搜寻,终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形容枯槁的身影上。
萧渐鸿,昔日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如今却满脸胡茬,身披褴褛,面容之上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原本坐在草垫子上正在发呆的萧渐鸿抬起头来,一见来人是裴松月,他立刻扑了过来。
“明珠呢?明珠醒了吗?她好不好?”萧渐鸿的眼神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挣扎,还有一丝难以割舍的爱恋。
“为什么?”裴松月的声音冷硬如铁,仿佛并不认识眼前之人。
赤色的官袍在灯火的照耀下,鲜红似血。映在萧渐鸿布满阴霾的眼眸上,像是那一晚烈烈燃烧的大火。
萧渐鸿沉默着,裴松月也没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他与这个表弟接触不多,儿时他们年纪相差几岁,裴松月喜静,又经常被母亲带着去宫中,与皇室的亲眷走得更近一些。
后来离开了京城回江东,二人几乎断了联系,本就是孩童,也没有分别的概念,不过是双方父母通书信时会捎带着说些自家孩子的近况。
再后来,他带着弟弟妹妹返回京城,因为他的私心,他借住在长信侯府,两人的接触这才渐渐多了起来。
裴松月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怎会不知道,萧渐鸿对他如此热情,无非是因为他与太子的关系。
李玄宸本就是储君,萧渐鸿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想借着他的关系,先一步与未来的天子拉近关系,这在官场上屡见不鲜。
甚至,在他还未到达京城前,李玄宸曾经传信于他,问他如何能将萧渐鸿纳入麾下。
萧渐鸿第一次出征就能大获全胜,这样的才能,不管是承德帝,还是太子,都很认可,只要他能忠心不二,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立战功,长信侯的爵位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
裴松月想不通,这么一个前途光明的少年将军,为何要将自己的发妻置于死地。
不知过去多久,萧渐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被砂砾狠狠磋磨过:“因为,我爱她。”
“爱?”裴松月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模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开始怀疑,先前在护国寺,萧渐鸿当着杨明珠和长公主,以及众多下人的面,与杨芷柔私会,难道那一日大家都看错了吗?
“我是真的爱明珠!”萧渐鸿见裴松月这个表情,也想到了护国寺发生的事,连忙解释道:“先前我对杨芷柔......总之,后来我喜欢明珠,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萧渐鸿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初他对杨芷柔的痴迷,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他仿佛被下了降头,一门心思的要娶杨芷柔,甚至生出过逼杨明珠和离的念头。可此刻再回忆起来,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与杨芷柔的接触也不多,如何会生出那样浓烈的感情。
“呵呵,”裴松月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的讽刺几乎让空气都凝固了:“你的爱就是把她关进祠堂,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
“还有,”裴松月见萧渐鸿沉默地低下头,又道:“你和郡主的和离书已经过了官印,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你的夫人。”
“还请你注意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