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谌却道:“见不如不见,难不成宣政殿骂个没够,私下里还要凑一块儿互相看不顺眼吗?这回要不是有一致的目的,二哥,您这府门我也是不来的。”
李景诺这时候才终于插上话:“哼,你不来有的是人来,二哥的府里向来最热闹。不过,二哥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这府里丢了几个侍奉,府兵追人都追到随阳县去了,这是多好的侍奉啊?就这么不舍得?”
李景谌在看戏,李景认看了李景言一眼,想要替李景言说话,李景言淡淡开口:“也不是舍不得,此事父皇知道,左不过是那两个侍奉手脚不干净,偷了府里的东西,虽说东西丢了就丢了,也不值什么钱,可他们手脚不干净,去哪儿也不干净,所以我才派人去追,想着杀了一了百了,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寻常老百姓谁家用的起那样的侍奉,说的好听,弟弟却总替哥哥捏把汗,外头风言风语听多了,想问二哥一句,那侍奉偷的不会是您的什么秘密吧,譬如……和东宫有关。”
李景认又要发作,李景言开口挡下来了:“还真无关,与东宫有关的东西我藏的很好,侍奉们是瞧不见的,不过那日也是巧了,青棠和萧将军去随阳见大哥,周淮安也去横插一杠子,杜府的护卫比所有人都先到,薛岩带着鹰骑军收了尾,原本只以为是兄妹见面,不想险些造成别的祸事。”
“嗯……李青棠……”李景诺冷笑道,“有什么可嚣张的,父皇昏聩,翻翻史书,哪朝哪代有让才及笄还未嫁人的姑娘家来做二品大员的,就是李青兰来做都比她要令人信服些,她有什么?不就是那已经死了几年的娘和那躲在深山老林不出来的老师?找个夫婿说是千挑万选,结果是个掏空了也没几两油的杜家,哎我说父皇这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真是想拿她来炼我们?看看谁能在她的干扰之下活到最后?”
无人说话。
李景诺啐一口:“这会儿一个两个装哑巴了,哑巴别来啊,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就都不干净,是来说事的又不是来听我说书的,瑟瑟缩缩什么样。”
李景言还是四周,见那两个确实没打算说话,他作为主家,只好出来接话:“你不忿她的地位和权力,又有几人忿的,去岁腊月进京,今岁正月未出以女子之身加封四字封号,绯服在身立二品之位,父皇对她就像对曾经的大哥,恩宠之极。可过于受宠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父皇把青棠叫回来和东宫有关,‘女帝之治’喊了这么久,父皇充耳不闻,东宫之位不会落在她一个女子手里,那么她就只能是一块磨刀石了,几位,东宫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无储君,父皇早晚会新立太子,这个时候不正是大家为君分忧的时候吗?”
李景谌:“二哥你不肖想那个位子我信,可四哥却难说吧,贵妃娘娘贵在后宫,皇后之下有没有能与你相较量的儿子,这东宫之位,四哥,探囊取物啊。”
“探囊取物?我看是飞蛾扑火吧,五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做哥哥的也要说一句,朝中风气一日一日的变,自从废太子困求随阳坡,咱们几个早就各自为谋打量那座宫殿好久了,谁都想要的事情何必说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一样,三哥有句话说的对,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没有干净的,既然都不干净,说话也没必要这么夹枪带棒、阴阳怪调,我是个直人,受不了你们这虚伪样。”
“你……”
“好了!”
“二殿下,人到了。”
“请。”
“是。”
让四位皇子坐在这儿等并且起争论的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徐安和他的女婿、让薛岩瞧不上的新任鹰骑军首领朱叙。
徐安和朱叙一进到屋里便一前一后跪下了,徐安的官阶还不是这四位皇子能私下审问的,至于朱叙,武试上夺了个名次,因其心思不正,反而被徐安看重,选了做女婿,他无父无母婚后干脆住在徐府,单开了处院子而已,算是倒插门。
朱叙和徐安都知道鹰骑里许多人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不服朱叙,可这一点不打紧他们要的是这个职位,至于下面的人信不信服,遇到战事要不要拉出去一战都不打紧,徐安能把朱叙送上这个职位,就能把他拉下来躲起来,这都是后话。
陈州的事情败露后起初他二人还在想办法堵口子,朱叙得知奏疏在褚嘉手里后告诉徐安,徐安才开始有些慌。从前鉴议院是周淮安做院正,李青兰和周淮安都好说话,现而今换了李青棠做院正,从她提了褚嘉做副手就能看出来这丫头不好对付。
“若只是豢养兽物与人肉做交换也就罢了,要紧的是陈州的旱情还没得到完全控制,故而这件事才被做大,皇上才会生气。”
“罢了?”李景言比李景诺先开口,不难听出来他有些恼火,“徐大人是说那些用自己的肉去换那一点点银子的百姓都是活该,就像人去买猪的肉一样么?”
“这……”
“你当真以为父皇恼的是你们在大旱之时做这等勾当吗?随阳王做太子这些年从来亲力亲为,虽说事发之后外头的人们传他怎样不堪,你作为朝臣你知道他是什么样人,术士说江南江北一旱一涝这就是因为东宫无德,‘太子祭酒’一案,他被困求,如今呢?你就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