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司一还未说完:“我们回花山去各查各的事,无论是当初崤县鼠疫还是红尾的身世,我们都会一一查清,至时再带着消息回来,只求你不要恼了我们。”
李青棠没吭声。
许司一又说:“你常说‘其人无罪,怀璧其罪’,我们知道我们并非全然无罪,但希望你能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留下我们,我俩是一样的,没有去处。”
李青棠神色淡漠地听着,自始至终未应答。
许司一见她如此,也不再多问,从怀中取出什么物件转身交给杜熙,交待说:“杜小哥,往后得有些时日只有你在她身边守着了,白日里还好,留心夜里你不好进屋里去,这里有红尾做的暗器,你自行拿去用,是在屋里还是在院里或是门口处都好。另外,我想你知道她有些本事,可终究连日来受的伤也是真的,她思虑太多,不是好事,这药草药丸是我这两日备好的,你也拿去,什么药配什么症状我已写明,至时拿来用便易些,里头还有你要吃的药,吃完这几副药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
杜熙抬眼看了看李青棠,双手接过这些东西,颔首道了声谢,说:“许大夫放心,属下记住了。”
依旧的,自始至终李青棠都没有说话。
话已说尽,李青棠又要走,许司一喊了一声:“我们不日便会回来,你千万照顾好自己,我和红尾来花山之前是知道自己来处,但不知这里对你敌意如此之大,你身边有杜公子或是杜熙是好事,可总归只有他们,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至少要告诉红茗,那是你的红鹤庭。”
李青棠闭闭眼,道:“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罢李青棠迈开步子,这回是真的走了。红尾跪下拜别,许司一拱手,而后目送李青棠离去。两个人是几时离开的并不是很清楚,马车上李青棠看着许司一给的那堆褡裢愣神,良久她说道:“杜熙,原来是命中注定的,我把他俩带出来,便再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我们都成了没有归处的人。”
过了一会儿,又喃喃着:“你说,要是我不曾将一切都戳破会不会不一样?说到底许司一未做什么,他只是隐瞒了他的身世而已,又恰好这身世与我现在所查的事情有关。至于红尾,她或许真的是老师的孩子,但这不是她可以选择的,她在我身边多年,这一回她是做了错事,将你的行踪透露给萧将军,又替皇帝暗中查了些事……唉,算了,我终究是无法说服我自己视而不见。”
杜熙在外面驾车,这些话他尽数听进耳朵里去,不知如何安慰人的他只能劝李青棠:“姑娘,可喜他二人如今回花山去了,姑娘你回不去,有些事不好查,但他们回去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景象,再者,半截事情太多,都不得囫囵,您不必伤怀作愁,凡事终将得解。”
李青棠忽笑说:“杜熙啊,我敢说你在花都众多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府中一等护卫里一定是最好的,不论是见识还是才学又或是悟性,都是最好的。”
杜熙少有的羞赧:“姑娘过奖了,属下气运好,跟着公子走南闯北又在学堂听学,公子见什么属下就见什么,公子听什么属下就听什么,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罢了。”
“谦逊啊,杜熙。”
杜熙也开了话头,起了兴,他趁机问李青棠:“姑娘,蓝管家怎么办?”
“蓝汀……”李青棠说着这个名字,是啊,这个人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她身边的,要直达当初可是杜寒英将他送来的,想到这里,李青棠问杜熙,“这蓝汀当初是你家公子送来的,你可知他来历?”
杜熙道:“公子幼时随杜公上街救下属下,那时候属下还不记事,只知道很小时候就在杜府,而那时候蓝汀也在杜府,他是杜府已故一位管事的儿子,按理来说家奴总是要冠以主家姓的,杜公宽厚,凡是自己有名有姓的一概留存,只有那些无名无姓之人才会冠以‘杜’姓,属下就是,因此蓝汀有自己的名字,而‘汀’字是杜公所取。”
“也就是说他是杜府家生奴?”
“是。”
“按理说,家生奴不该有二心才是,他的契还在杜府,你回头……哎,此事还是得落在你家公子身上,你家公子遇上我也算他时运不济,罢了,你与他说一声,随阳那边我派人盯着,他这边也自有你我留心,其余的还要让你家公子查一查。”
杜熙道:“是,属下明白。”
“乱的很呐!”
辘辘马车声穿街而过,道两旁行人有的匆匆,有的悠闲,只是无一不在躲避这公主府的马车,李青棠透过帘子的缝隙往外瞧着看,没什么稀奇的,一点不比花山山脚镇上的集市更有趣。
“到了鉴议院你将马车套好就随我一同进去,你替我仔细瞧瞧那里头的人们,上次匆匆忙忙,倒不曾仔细看过。”
“是。”说话间鉴议院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