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随便。”秦熏随口答道,她的注意力此时全部放在丝线彼端。
她的目的是彻底操控这个灵体,把它也变成她的“信徒”。
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做,但就像第一次用丝线去操纵那些血蚁一样,她无师自通地寻到了窍门。
只不过比起虫子,这具早就对她有所提防,敌意深重的灵体攻克起来要困难得多,加之它不是人,不能用名片建立接口,她只能大力出奇迹。
一根丝线,十根丝线不够,那就二十根,三十根,上百根。
她再次感受到昔日尝试同时联系所以在线彼端的“信徒”时那种精神痛楚,好在从阿冬那里抢了不少精力来,她适应了一会儿就重又得心应手。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那只灵体已经站在她跟前,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源源不断的正面情感:敬崇,钦慕,膜拜,通通由丝线传到秦熏这里。
它已经彻底被她掌控了,记忆,包括灵魂中残余的能力,她可欲予欲求。
她匆匆过了一遍黑影的记忆,出乎意料,少得可怜。
她心觉奇怪,它明明是这个小片区的高层,知道的东西按理说不该只有这么点儿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它被迫爆脑死亡的时候,记忆也被连带摧毁了。
现在的它只剩一个念头——谁也不能离开这栋别墅,如必要,可舍弃整个A103区。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它会把晶管连接在自己灵魂体上充当武器,又召了那么多同类过来,可惜操作失误管子提前出土,倒是把同伴挡在外头。
秦熏不死心,把它的灵魂来来去去扫荡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任何关于蜕人高层的消息。
她失望片刻,恢复乐观,不管怎样,聊胜于无嘛。
往好处想,起码地下巢穴的新生儿是都没救了,等把上面那些蜕人收拾干净,整个A103区就不复存在了,能捣毁一个也不亏。
思及此,秦熏操纵它把晶管拉回地底,接着把注意力又转回地面。
斑鸠兢兢业业,留守一线,为她实时转播地面情况。
此时距离她地来其实也就过去了五分钟不到。
那朵由血蚁构成的猩红云朵依旧飘在别墅上空。
路过的飞鸟只是掠过黑红血蚁群的边缘,血肉骨骼就被吞噬殆尽,不止如此,连花园里的花草都极速枯萎化作烂泥。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亲眼见到这一幕都该吓破胆,拔腿狂奔了,但门外那支队伍训练有素,没有人恐惧或退缩。
没有打乱行动的蓝色晶管碍事,他们的效率高了数倍。
前排人退下,换后排人上,他们高抬喷嘴,朝虫群扣下扳机,喷射出不同的弹药。
这次从喷嘴里喷出来的是一种蓝色气体,血蚁们像是嗅到什么令它们极度厌恶的东西,原本凝聚成团的虫云为了躲避气体,被迫四散开来。
虫子们像喝醉了酒,摇摇摆摆落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爬行。
秦熏新奇不已,这是什么杀虫剂吗?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随着越来越多的虫子掉落地面,她心情愈发轻松。
正在她畅享不久前刚到手的钱要怎么花的时候,上方变故突生。
地上的血蚁突然汇聚在一起,它们的身体变得像融化的冰激凌,汇成一摊“粘稠果酱”。
而后质地迅速变化,由“粘稠果酱”变成轻薄的水样物质,急速流淌开来。
这一变故,即使是隔着层土壤观战的秦熏都面色微变,更别提别墅外直面液体的徐颖等人。
人群有些乱了阵脚,“这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见过?”
徐颖还算镇定,她的声音闷闷地从防毒面具下传出来:“这么多年,它们果然也进化了。后退!不管那是什么,千万不要沾到!”
不同于摧枯拉朽掠夺生命的虫云,液体的毁灭寂静无声。
它融化了周边一切物质,把它们也拉入液体中,壮大己身。
别墅足足有两层,却也难逃淹没在液团中的厄运,更别提其他。
花园里的一切都被吞噬殆尽,停在门口的数辆商务车也是如此。不多时,液体团变得有海上的浪头那么巨大,目测得有几米高。
秦熏面色难看:“怎么会这样?”
被完全驯化的灵体如实道:“我们的源初母体就是亿万年来世界上第一滴水的化身,血蚁是母体赋予我们的身躯。当听到召唤时,血蚁们会化作汪洋,奔涌回到母体。只要母体还在,还能源源不断产出血蚁,我们族群就能永生,血蚁会带着我们生存过的痕迹激活一代又一代。”
秦熏忙问:“那怎样才能让它们停下?”
灵体陷入迷茫,“停下?水不会停下。”
秦熏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
他们如果死了,谁来拉她上去?就算她能上去,又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这一切,解释他们的失踪,解释她为什么会在地下?
斑鸠传来的画面里,那队人已放弃抵抗,拔腿狂奔,巨浪席卷一切,穷追不舍。
危机关头,秦熏脑中灵光一现。
她催促斑鸠:“往下飞一点,靠近地面让我看看!”
斑鸠听话照做,她死死盯着斑鸠传来的画面里的大地。
巨浪在不断变大,不断往外蔓延,地面却未曾变更,即便是在浪的边缘,土地也不见湿润。
它是液体没错,却不是水,非要说更像水银,接触角很大,虽然巨大的重量压得土地微微下陷,但它无法吞没大地,亦无法用土地来壮大自身。
秦熏呼吸突然急促,那,那如果能弄一个足够大的洞,大到能装下它,把它沉进地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