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点名道姓，但聪明如浮云怎会不知宋时缊说的是南倾呢。

浮云面露难色：“可这名字是梦沅姑娘亲自定下的……”

纱帐里的人仅是一个抬眸的动作便逼得浮云咽下所有话音，浮云低眸：“是。”

被两位重要人物讨论的南倾缩在角落不敢多言，而这时沈南卿瞥见纱帐内的宋时缊似乎对浮云做了一个手势。

而下一瞬，一直冷若冰霜的浮云却突然主动拉陈少入房内，还未等沈南卿与苏绾绾反应过来，仅听闷哼一声，一片血色糊住了她们的视线。

在陈少气息奄奄时，沈南卿听见他们的对话。

浮云：“公子，他可是难得的海斗体……”

宋时缊：“见过我在云水楼的人都得死。”

视线全黑前的沈南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虽然陈少死得突然，但沈南卿与苏绾绾也提前做好的部署，她们的灵识早已悄无声息地飘入南倾的体内。

楼下的薛姨轻轻拍着木楞愣的南倾：“切忌今日的事不可随便对人提起，这几日你都不需要接客了，工钱照发。”

瞧着南倾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薛姨也是止不住叹气：“以后你叫北雪，千万记住了，不可再提从前的名字的。”

沈南卿操纵着北雪微微颔首应下薛姨的话。

得了薛姨特许的北雪绕过了云水楼的前堂径直向后院走去，后院似乎是她们这些姑娘居住生活的地方。

一道横向的大通铺上睡着好几个姑娘，她们浑身都遍布青紫交加的痕迹仰躺在铺上谈天说地，瞧见北雪进来，她们满脸困惑：“哟，南倾今日不是你当值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怕完不成任务没钱拿吗？”

其实本身的北雪已经被吓到失语，但是沈南卿还是担心一群姑娘别因为不知道北雪换了名字而触了眉头，故而操着北雪开口：“北雪，薛姨今日刚给我起的名字。”

听见薛姨，几位姑娘都微微缩瑟了。

其中一位姑娘唉声叹气：“这钱我都不想再拿回家里，都被父亲拿去赌，一文不剩还要负债许多。”

不少人附和，可也有人直说：“你不拿回家里，他们就欠外债，欠下的外债不找他们上来就找我们，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悲哀只短暂地笼罩了屋内一会儿便烟消云散，姑娘们继续讨论起胭脂水粉来。

但听见这段对话的沈南卿与苏绾绾却久久沉默了。

简简单单两句对话就揭露了姑娘们的一身，幕后黑手推动遂宁的赌坊怂恿越来越多的穷苦百姓走向赌坊，只要让他们欠下了债务，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逼迫这些姑娘为他们所用。

她们被迫困于青楼以自己的肉身为幕后之人积蓄能量……

同为女子更能感同身受，沈南卿与苏绾绾都再一次沉默了。

苏绾绾的声音压得很低：“等我们成功，一定要还她们自由。”

沈南卿紧握手中的擎云：“好！”

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捣毁云水楼，现如今看来捣毁云水楼只是治标不治本。

一连数天，由于北雪被安排休息，所以沈南卿她们也一无所获。

直到冬至那日，她们借着北雪的眼眸瞧见几个姑娘在大通铺上用一种晶莹剔透的灵核提取体中的灵力。

这个过程似乎极为痛苦，有好几个姑娘都疼得大汗淋漓昏死了过去。

北雪连忙扑向那个与她关系最要好的小姐妹，急忙掐她人中：“絮絮……”

旁边一个累瘫在榻的老大姐伸手阻挡北雪：“别晃她，能活就活，不能活死了更好。”

自从上次目睹陈少之死后北雪一直愣愣的，她好似听不见老大姐的话一般一直在掐絮絮的人中。

可惜絮絮的手还是重重地落在床榻之上，晶莹剔透地灵核轱辘滚向角落。

北雪好似如遭雷击，抱着一动不动的絮絮哭得撕心裂肺。

而大通铺里似乎对此毫无反应，她们该睡觉的睡觉，该做事的做事。

絮絮的死就好似一阵风吹过，散了就散了，了无痕迹，唯有北雪困在风里。

一捧黄土，一卷风雪，一朵年轻的花就此凋谢。

无言的愤怒席卷全身亦如呼啸而过的北风过境，沈南卿握紧擎云的手是止不住的颤抖：“他们竟然只教这些姑娘蛊灵术！”

蛊灵术确实可以帮助修炼者吸取对方灵气，但是如何运转灵气渡给下一个人是需要炼气的。

这些姑娘如此痛苦地剥离灵气是因为她们根本未曾炼气，简而言之她们只是会蛊灵术的普通人，只是一件暂存灵气的容器。

素来温柔的师姐也是怒骂：“这群不是人的东西！他们压根就没想让这些姑娘活着！”

普通人剥离灵气不死是好运，可好运不会一直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