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今生只回答过一次:“也许我真的该称呼他为叔叔,叫久了,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是时家的一员,但实际上叔叔和林妈都没必要为我的人生负责。”
“嘘,不要告诉爸爸我说过这样的话。”他竖起食指,眼睛弯弯,仿佛毫不在意,之前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谈。
*
有了小鲤后时也话多了起来,虽然都是对着小猫的碎碎念。
他腮帮子鼓鼓囊囊嚼着马蹄,一边含糊道:“小鲤,伸爪握握手。”
突然时也吃痛紧皱眉头,他嘴巴一顿吐掉马蹄,摸了摸脸颊,刚一不小心咬到口腔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马蹄的清香,难受。
池今生正好看到纸巾上粘着血的残渣,走过来关切道:“咬到了?我看看。”
他托着时也的下巴微微抬头,口腔壁上有个不小的出血点。
“我去药房给你买点盐水?”
时也摇摇头,张着嘴含糊不清道:“哥,我是不是长智齿了,吃东西老咬到脸颊。”
池今生另一只手去拿手机照明:“你嘴巴长大点,我没看到。”
“康到了吗……应该债佑边……”时也空咽一下,喉结滚动。
池今生换了几个角度,还是看不到,但口腔壁上白了一块,确实经常被刮蹭到。
“看不到,我摸摸,有的话明天去拍个片,看看歪没歪。”
“唔唔我不想唔拔牙。”时也眼泪汪汪挣扎。
池今生食指沿着牙床摸过去,一颗颗小牙整齐排布,直到碰到牙龈,没有看到智齿冒出。
“好痒……”时也梗着脖子,脸颊因为气体流通不畅泛上粉色。
“好像真有一个。”他曲着手指又探了探,一颗尖锐的小牙擦着指腹过去,明显还没完全长出来,被大牙遮挡了视线。
“右上边长了一个角。”
池今生抬眸,时也正紧闭着眼睛,眼皮颤动不安,纤长的睫毛像是蜘蛛网上挣扎的蝴蝶翅膀。他脸颊泛红,好像被人扼住了呼吸,微蹙的眉毛在忍耐他的无礼和侵入。
池今生被烫了一样撤出手指,银丝牵连在两指之间。
时也活动活动脸颊,肌肉酸酸的,他追问道:“那它长出来多少?长歪了吗?”
池今生看见他伸舌头去顶上颚的智齿,牙齿后面一小截攒动的粉色舌尖。
“哥哥?”见对方沉默了这么久,时也又唤了声。
“一点点,应该没有歪,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池今生又用清水洗了洗手。
时也点点头,自言自语:“难怪最近老咬出血。”
第二天去国际医疗中心拍片,因为国际医院医疗费用昂贵,一般都是购买高端医疗险的消费人群,所以服务和效率都很高。时也坐在轮椅上,臭着一张脸,他极度爱面子,宁愿被人扶着慢吞吞走也不愿意坐轮椅,但是他哥讲效率,而且今天工作日。
“哟,小时宝贝,怎么腿瘸了?”
因为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也当场炸了毛,头发都立起来了。
“秦霄峎!”
时也的主治医生身着白大褂,两手插兜,胸前夹的工作牌上正写着“口腔科——秦霄峎”。
“没残啊?”秦霄峎蹲下身敲了敲时也的膝盖,还有膝跳反应。
“闭嘴,我是眼睛看不见。”时也撇过头。
秦霄峎咋舌:“哟,还瞎了?”
“你嘴真臭。”
秦霄峎不逗他了,坐回工位,看向时也旁边的男性,正儿八经问道:“你是他家属?哪儿里不舒服?”
“长了颗智齿,容易刮到嘴巴。”
秦霄峎这人是时也的前任,嘴巴欠,脑子也奇葩,他有一条完整的鄙视链,对象可以是男的,但绝不接受非上海人,因为他是土著。
时也生怕秦霄峎对着他哥问点不该问的,说点不该说的,抢答回他。
“OK,”秦霄峎打着灯看了看,一边余光看向池今生,“你是他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