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回忆起当年的甜蜜时光时,她心底会浅浅地勾起一抹笑,但随后是无尽的遗憾和叹气。
不管怎么掩盖,还是被孩子发现了。
时也高中的时候,他们怕耽误他学习,表面和和气气还能打情骂俏,可背后吵到几乎动手,时也暑假在家呆了几天,突然跟她说:“妈妈,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很累,就跟爸爸离婚吧。”
“我知道很久了,虽然我也悄悄哭过,害怕你们抛弃我,但是我还有哥哥。”
“如果你们过得不幸福,不要为我勉强自己。”
“我不想要这样的牺牲。”
争吵也不仅仅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多的是观念。时武昱一心想要时也学金融,但时也不喜欢商科,林琴知道他爱看小说和画展,一直觉得儿子也许能在艺术领域有不错的成绩,毕竟他们不缺培养他的钱。
她和时武昱在教育观念上就产生了巨大的冲突。每每丈夫提及科技和未来的风口,林琴哑口无言,她是全职主妇,事业上肯定争不过时武昱的论点,但她不希望时也在有理想的情况下还要为时武昱的企业做人生规划。
后来时也报上了全国最好的文学院,林琴很欣慰。但是时武昱先是要他改志愿,后要求孩子大一转专业,林琴头一次觉得时武昱如此不可理喻,而这次也不用掩盖了。
时也每周只回家一次,而他们次次在饭桌上争吵。
后来他说和同学有聚会,一个月回来一次,最后每个长假回来一次。
林琴在中秋的时候去学校,只看到他在图书馆学习,哪儿有什么同学约他。
她觉得心里好像有双眼睛,有流不完的眼泪。
她和时武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林琴看着时也,她的孩子明明也是好好养着,怎么现在瘦成了这样?林琴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削瘦的肩膀拍了拍,成年人间说不出太多的煽情肉麻的话,她只道:“我只想看着你健康幸福。”
从他出柜到现在,林琴总是默默流泪,但从没有说过他一句重话。
时也轻轻靠在她身上:“我也是一样的,妈。”
林琴长叹一口气下楼去,父子俩正在楼下谈心。
“你说说你弟弟干的这些混账事。”
“爸,性向不是一种病,不会传染,您说的太重了,小野很难不伤心。”
时武昱头一次见池今生顶撞他,双眼多了层雾霾,心里更是多了几分不爽。
“你心还是向着你弟弟。”
池今生坦然看向他:“只是就这件事说,恐吓他只会让他跟您更疏远。”
时武昱敲击椅子的声音更沉重了,周遭氛围像猪油一样凝固了起来。
她扫了时武昱一眼,他一个眼神没给她,根本不关心儿子怎么样,林琴心里不由觉得晦气。池今生也是在林琴下楼的第一时间看了过来,她知道这孩子最是在意弟弟,和和气气说:“我让小野细细睡了,你们也别聊太晚。”
时武昱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分房睡,其余时候还是躺在一张床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林琴正在擦湿头发,他突然道:“你弟有没有跟你说孩子们的事。”
“什么?”林琴没反应过来。
“林雪儿跟今生。”
“别人自己都说了八字没一撇,你还想着硬撮合?”林琴扫了他一眼。
她正要去吹干头发,时武昱却板着一张脸说:“你不要太偏心小野,还是对今生的事上点心。”
过往明明是时武昱更偏心,林琴气不打一处来,瞪他道:“你倒是说道说道,我哪儿里对今生的事不上心,嗯?”
“目光短浅,你就只看得见鸡毛蒜皮那些小事,你猜我为什么催着今生结婚?”
这里面还能有门道,林琴目光转回来。
“时也性子随了我,管不住;今生倒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他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风气开放些,偏袒弟弟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我怕的是这两兄弟以后都没结婚,想不开给我乱搞,到时候时家在圈子里真成了个笑话。”
林琴眼睛一瞪:“呸呸呸,你瞎说什么,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能这么龌龊地猜想他们!”
“哼。”时武昱撇开眼睛。
林琴被他这么一搅,脑子里乱得很,根本睡不着,黑灯瞎火里她睁着一双眼睛:“你认真的吗?”
“以后的事谁好说。”
“我再多问问别家适婚的姑娘吧,雪儿小时候他见过,估计陌生的女孩儿今生更容易有好感。”
时武昱没回她,林琴闭了闭眼还是睡不着,她一气之下掐上时武昱的胳膊:“都怪你,我现在老念着这个事,一点睡不着了。”
时武昱吃痛嘶了一声,背对她道:“你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