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跟我说小野有心理疾病,为什么?”池今生克制不住语气里的责怪,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亲弟弟,这样的事要瞒他几年。
“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你,如果有任何高危行为我都会通知你,但是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对面沉默得像是极夜,裴明飞忍不住道,“我没想到小羊会把他的资料交给你,你不要拆。”
小羊,应该指的是秦霄峎,池今生手指烦躁地敲着方向盘。
“听我的话,乖乖给你弟弟,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去拆那份档案。”说完裴明飞又有些埋怨自己多嘴。
池今生将密封袋收进箱盒里:“我是那种侵|犯别人的人吗?”
“那就好。如果你真的对弟弟保护欲过度,你直接去问他。”
裴明飞垂眸,以时也的性子他是不会说的。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病人,他不会将两个都推下深渊的。
*
池今生处理公司的业务去了,林琴还以为儿子眼睛不方便,想搬过去照顾他,时也以杨蔚在照顾他拒绝了,他最近也在处理工作,不方便应付母亲。
旧书再贩,需要新的物料和插画,杨蔚正在赶工。时也这位甲方爸爸每天都盯着他吃喝玩乐,简直摸不了一点鱼。
他蹭吃蹭喝,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时也每天投喂的外卖都是大几百。
等到了下午,时也走到画室检验结果,定睛一看只有个草图。
“您画出六根手指是怎么想的?要不您用ai做吧,大可不必这样敷衍我。”时也双手背在后面,头快凑到杨蔚脸上,猫头鹰盯羊。
杨蔚被吓到脖子后缩,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原来在走神,想啥呢?”时也直起身子。
杨蔚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拍拍胸脯。
“前几天代川跟我解释,是因为我喜欢的画家在京台有藏品才约我的去那的。”
“所以你就在想他有没有可能是个好人?”时也双手环抱,审视他。
杨蔚仰头看他:“有没有可能我真的误会了。”
“所以呢?”时也摊开手。
杨蔚羞窘了脸。
时也算是明白了:“你要是对他有好感就去,又不会掉块肉,不喜欢就拒绝。”
“会不会不安全,比如被下药、或者绑进什么奇怪的小房间?”杨蔚担心地戳手指,“这种地方是不是警察管不到,主人一手遮天,然后……”
“漫画给你画傻了吧,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过……”确实不好说。
“不要随便喝离开过视野范围的饮料,有问题向保安求助,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除非京台他家开的。”时也道。
“万一真是呢?”杨蔚惊恐。
“京台京台,北京人开的,那家老板我记得姓程,跟代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陪我去吧。”杨蔚摇摇他手臂。
“我去当灯泡?”时也摇头,“不去。”
“去嘛去嘛,他都说是看画了,如果多你一个他不答应,那我立马就能明白这小子不怀好意了。”杨蔚捏紧拳头。
时也凝视着他,杨蔚凝视回来。
去不去。
最后,杨蔚一个人在前台跟着代川办理会员,他是头一次来,代川很细心地帮他填上信息,之前他想带上时也,但是代川笑眯眯撩了他一句——“小先生是害怕我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杨蔚害怕他在时也面前说那样的话,最后折中让时也自己去京台逛逛,有需要再来找他。
京台的环境很黑暗,走廊宽敞且长,望不到尽头,墙壁的小壁灯浅浅映照着墙上的油画,冲积扇一样的灯光浅浅照在沐浴女孩的裸背上。
“好复古法式的装修。”
代川道:“听说墙上有的油画是真迹,比你年纪大。”
杨蔚惊讶了一下:“这么贵的东西放这里没人偷吗?”
“真画混着假的,谁知道呢?而且是比较小的画家,没你想的那么有名气。”
服务生引他们到画展厅,路上经过一个绳艺绑缚展厅,杨蔚瞪大了瞳孔,可是他看客人都神色平常,似乎只是在交流技术,自己也没敢大惊小怪。
代川突然凑近他耳朵:“我看你画过,你喜欢绳艺吗?”
杨蔚耳朵一热,急急退了一步:“没、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画比较色而已,没去了解过绳艺。”
代川看着他,哼笑一声:“你很有天赋。”
“这听着不太像夸奖的词。”杨蔚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一惊一乍,正如代川给他的感觉,时而危险,时而迷人。
他们跟着服务生往前走,代川微微侧回头:“我真心的。”
杨蔚看着他,心脏怦怦跳。
画室的灯光依旧不强,陈列了不同风格的画作,每一幅臻臻老师的作品,都是50×70的大尺寸,所有细节一览无遗,再配上独特的打灯,将她克苏鲁兼具情色的画风衬得别有风味。
杨蔚喜欢的日本触手大拿,那个把触手吻部画成粉色小心心的色情漫画家。
第一次和别人约会就是看这样的东西,杨蔚后知后觉开始害羞,可是他太享受这样的视觉冲突了,何况这是他心心念念的老师。
“臻臻老师的色彩在日本应该是一流水平吧?”代川向他请教。
“当然,她可是最具价值插画家,”杨蔚为老师证明,“她十六岁的插画就得了最具价值商业奖,后来一路过关斩将,插画和原画通通拿下,简直无敌好吧!”
他叽叽呱呱半天,才发现代川一句话都没讲,只是看着他,杨蔚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你看着我干嘛?”
代川唇角微微上扬:“只是觉得你话痨的样子很可爱。”
杨蔚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微醺了。
好、好上头。
救命,小也在哪里,男、男狐狸精好会!
时也正悠悠在会场中心转着,他脚步突然一顿,眸光余侧扫到了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