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古昙醉态晃了眼的阎靖薇满脸懊恼。
怎么如此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
不过这次的袭击似乎与她没什么关系,因为袭击者是冲着宋家,准确来说是冲着宋徽去的。
黑衣的刺客不断朝宋徽的躲藏方向开着枪,肆无忌惮地伤人,阎靖薇看在眼里,不由皱起眉头。
真是一群冷血的家伙。
原本准备用来抓古昙接头现行的安排倒派上了用场,会场里四处都有将军府的人。
以杜青为首,一群精兵强将很容易就制服了刺客们。
宾客们被疏散,宋徽惊魂未定地感谢着阎靖薇。
“少帅威武,少帅威武,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少帅多担待,日后有用的上宋某的地方,少帅尽管吩咐”
“嗯,宋家主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虽然阎靖薇和将军府的其他人一样看不起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但当他们为自己所用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问出来他们是谁派来的了吗”
杜青擦擦手上的血痕,无奈摇头。
“他们嘴很严,抓到了三个活口,两个当场自尽,一个自尽未遂,重伤”
“死士,这么大手笔”
阎靖薇挑眉。
如果只是宋家的竞争对手,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宋家最近承运了一条商道,查查看”
阎靖薇心里隐约明白是谁,只是需要时间和证据,现在她得去处理另一个麻烦了。
一个会喘气的麻烦。
“醒醒”
拍了拍古昙的脸,毫无反应,阎靖薇只能无奈的将她打横抱带走。
出了门,连串的马车排成长队,吵闹声嘶吼声不断,宾客们放下矜持的架子争先恐后地逃走,互相咒骂个不停。
吵闹的声音让古昙觉得不适,她紧紧揪着阎靖薇的领子,不安地梦呓。
阎靖薇看了一眼堵塞的道路,只能转身离开,只不过没有回到会厅,而是走过一条幽暗的小径,来到湖边。
“这才叫游湖会”
夜晚的湖风清爽而不至于刺骨,正好能让古昙醒醒酒。
把她放到长椅上,阎靖薇也坐下,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月光映在漆黑的湖面上,留下粼粼白光,霜华一斑,霰落花林。
长椅上的古昙也披了一身华光。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古昙的时候。
大夜里,她被叫起来见人,当时就只有古昙一个人从马车里下来。
女孩巴掌大的脸蛋,身材也瘦瘦小小的,眼里却散发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和冷静,手里包着取暖用的香炉,青烟袅袅地攀上帅府的树上梢头,就好像今天的月华。
她清晰地记得,面对着当时雄霸一方的将军府,阎大帅,大帅夫人,她和她大哥,林林总总数十号的仆人,站着的来客只有小古昙一人。
她轻轻颔首,屈膝行礼,“古家古昙,以后承蒙大家关照了”
将军夫人眼里泛起心疼,连忙过去揽住她,大哥也过去了,大帅虽然没有去,眼里也是欣赏。
阎靖薇大半夜被叫起来,其他人又这么殷勤,心里吃味的她赌气留在原地。
大家挨个和古昙问完好之后将军夫人把她也推过去,阎靖薇敷衍地抬手问好,一不小心打翻了古昙怀里的香炉,炉灰洒了她一身。
不出意外,夫人把阎靖薇狠狠训了一顿。
哭的稀里哗啦的阎靖薇和被洒了一身炉灰的古昙。
这就是她们的初见。
……
这一觉古昙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她醒来还有些回不过神。
红雀在一边备好了醒酒汤,不过古昙的精神十分好,并不需要这东西。
“是少将军把您送回来的”
“……是吗”
古昙微合眼睑,隐去自己的情绪,只是摩挲着自己腕间的檀木珠。
“红雀,跟我去园里走走吧”
“好嘞小姐!”
红雀喜不自胜,怕古昙反悔于是赶紧给她更衣擦脸。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凉,昨天又吹了一宿的湖风,古昙索性换上了冬天才穿的夹袄,和红雀两人一起来到了将军府里的小花园。
阎靖薇常年在外,就算在家她也是个想不起来养花赏花的粗人,这府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古昙在操心。
“上回栽下的夹竹桃开花了吗,还有绣球花,天竺葵,差人从北平带来的四季海棠……”
古昙难得话多些,红雀一知半解,只能拉着古昙四处寻找。
殊不知这园里还有着其他人。
花园深处,各色的花瓣缤纷飘落,伴着凌厉的剑风,阎靖薇一身劲装,手持佩剑舞的虎虎生风。
每日的晨练,二十多年来她一天都未曾落下,一分钟都未曾少做。
她很少到府里这么深的地方来,花园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种叫不上来名字却很好看的花,在她印象里这里还是片泥泞的荒地。
不过嗅着花香,心情都好了很多。
一套流畅的剑招过后,阎靖薇吐出一口浊气,正好听见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收剑转头,四目相对。
古昙正说着话,巧笑嫣兮的样子是阎靖薇从来没有见过的艳丽。
“她的花若是开出来……”
话说了一半,古昙便看见狼藉一片的小花园,那株她心心念念的四季海棠被砍得七零八落,含着苞倒在地上饮恨西北。
更别提开的姹紫嫣红的其他花草了,都被阎靖薇辣手剁成了花泥。
笑意就这样僵在了古昙的嘴边,红雀惊悚地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一无所觉的少帅,连忙眼神示意阎靖薇快跑。
阎靖薇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嘴边噙出一抹傲然,料定古昙是被自己的英姿震慑到了,于是臭美的在那里凹姿势,丝毫没有注意到红雀见了鬼的表情。
“少将军好雅兴”
不知道为什么,阎靖薇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些咬牙切齿。
“女子自当强身健体,保家卫国”
阎靖薇故作深沉地说,突然身上被丢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片黑糊糊的烂泥,还泛着股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