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娇小的古昙身后两个恬不知耻的老家伙，阎靖薇冷笑，“当初古家是与帅府立的婚约，只要将军府还有会喘气的，婚约就还存续”

“我们不会接受的，古昙，走，多说无益”

古家人将古昙顶在最前面走出了家门，阎靖薇想要上前却被古昙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就这样让夫人走了吗”

管家忧心忡忡。

阎靖薇盯着古家轿车的尾气，目光幽深。

和杜家不一样，古家虽然同为书香门第，却要迂腐的多，求官求仕，结党营私，贯穿着家族的历史，从南方迁徙过来也不乏政治斗争失利的因素。

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家族，现在强硬地把古昙带走，只能有一个原因。

一一他们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想想就知道是谁了，阎靖薇嘴边扯出一抹残忍的笑。

古昙会背叛她的原因也迎刃而解了。

“传令下去，等古家一行回到府邸，即刻封锁包围，一只苍蝇也不允许跑出去”

然而，阎靖薇还是失算了。

因为古家的马车并不回家。

马车上面，除了小心翼翼的古家人，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

操着南方口音的男子摘下自己的帽子，看着车上的古昙，他旁边坐的是一直消失不见的红雀。

古大伯坐在旁边，谄媚说道“吴先生，人我们接到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

“吴文征，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古昙肃着脸，从袖子里抽出一纸文卷放在对面男人手里，看到卷宗名字后男人眼里闪过狂喜。

他轻轻咳嗽。

“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车站有车等你了，去吧”

车停下，红雀难以抑制自己的欣喜，牵着自家小姐的手就要往车站奔去，古昙则是怔怔看着正翻阅文卷的吴文征。

“阎靖薇……会怎么样”

吴文征头也不抬。

“当然是杀了”

古昙的脸霎时惨白一片，红雀见势不对，直接背起古昙朝车站奔去，“得罪了，小姐”

“红雀！红雀你放开我”

古昙仓皇回头，“我不要约定了，我不回去了，你放过她”

吴文征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兜里掏出一把火枪对准古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回也正好”

“小姐！”

砰！

一声闷哼后，火铳击中了红雀的肩膀，她眼神倔强地重新抱起古昙，“小姐，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带回去见老爷和夫人的”

几个瞬息，两人便消失了。

吴文征啧了一声，也放弃了追击，本来还想着有古昙的尸体能再打击一遍阎靖薇的。

“不过，有它也完全足够了”

吴文征贪婪地抚摸着写有城防图字样的文宗。

而已经包围了古家的阎靖薇，收到的则是指挥部里机密布防图失窃，和南国吴军数万人自新修建好的商路栈道北上的消息。

“少将军，当务之急是炸毁商道，延缓吴军北上”

伤势尚未好全的杜青都赶来劝说阎靖薇。

布防图失窃，南军北上，偏偏古昙再一次消失，这次，任谁也袒护不来她了。

只有阎靖薇执拗地寻找着古昙，她要古昙亲口对她说。

把古家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古昙的身影，等古家的马车被截下，古大伯等人被押到戾气横生的阎靖薇面前时，他们还在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

“你一个小小女儿家，若早早嫁人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哪用像现在这般，等南国杀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阎靖薇玩味的咀嚼着这句话，然后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拔枪射杀了口出妄言的古大伯。

“哎呀，第一个死的，怎么是你啊”

阎靖薇嘲讽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古大伯，视线转向其他被吓傻的古家人。

“一刻钟，谁先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放过谁的小命”

反应过来后，所有古家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说着。

最先说完的是古爷爷，老人家嘴皮子不符年纪地快，很快地说清楚了全部。

古家在南方的时候所依靠的官员落马了，他们不得不转投临近南国的旗下，南国的吴氏正巧听说古家阎家祖上有交集，于是令古家举家迁徙去北方，古家不惜卖女求荣立下婚约打入阎家内部，安插吴氏的人手，只为有一天能给将军府致命一击。

而那个人选，就是立下婚约的古昙。

“可惜阎靖远死了，不然也许还能做将军夫人”

阎靖薇听完之后，不急也不恼，轻声问，“古昙为什么会听你们的”

古爷爷不免得意，“小时候我诓骗她说父母还在南方等她，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回家”

“那实际上呢”

“早已经死了”

“是吗……”

阎靖薇轻叹了一口气。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会因为古昙而心疼。

砰。

一枪让笑意固定在古爷爷的脸上，阎靖薇疲惫地朝杜青吩咐。

“都杀了”

不顾身后古家的人间炼狱，她自顾自回到府里。

那处从宋家抢来的，种满珍惜花卉的园林已经全部枯萎了。

古昙最爱的四季海棠更是已经腐烂在地。

阎靖薇蹲在地上，看着那被虫豸蚕食的枯败花叶。

耳边响起那日红雀说的话。

‘小姐看够了，让你把这些花送回给宋家，少帅府里的土不够肥，养不活这些花’

‘还有，小姐让我谢谢你’

“谢谢我……你从那天起就知道了吗”

阎靖薇掩面，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她在古昙的身上却输的这么彻底。

都说我冷酷无情，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要残酷多了。

在枯败的小园里待了良久，离开时阎靖薇只留下一句。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