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这几天一来，第一次由她开启一次闲聊。

虽然这场闲聊只有短短一个半来回，但好像也算是一种奇妙的进步了，他想。

现在该轮换了，张海盈走前面，她踏出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叮嘱：“跟好。”

黑眼镜乖乖点头。

她藏得很好，但她一定藏了什么不方便讲的东西，不是没必要讲，是不方便讲。

但他认为那不是准备把他害死的事情。这一点她和张起灵倒是很像，说好听点叫有良心，说难听点就是典型的张家臭毛病了，觉得自己是天龙人，理应背负一切。

那些布很老了，被扯下来的时候带起了很厚的灰尘，不知道这些灰尘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总觉得会被真菌感染。

下面是一模一样的木板箱，板子受潮，已经开始烂了，他们开了一个，里面是建材，木板，瓦片之类的东西。

......建材？

都是老物件了，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

“他们好像拆了一座云南的庙过来。”黑眼镜翻了下那些瓦片说。

“继续。”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在这里搭起来，也有可能是搭起来之后又拆了，放到了这里。”

张海盈看了一眼这里堆放的箱子的数量，如果这里面都是建材，重量会非常夸张，而且这个体积，看上去不像是能从他们来的那条路进来的样子，这里肯定有其他可以通到外面的道路。

如果是西南的老建筑，肯定用了大量木质结构，实际上非常好拆，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大型乐高，有点耐心，拆下来移走是很容易的。但这非常不划算，她接触过一些做现代古建筑保护的人，考虑到对古建筑的保护和成本，现在的古建筑移动都只是会整体平移，能做到整体拆卸，一定动用了很大的力量。

......这些木板箱的年代，看风格，在建国后了。那个时期，张家已经没有力量组织这样的大工程了，所以这些玩意是怎么被弄过来的，谁干的？

“老板，你有什么想法吗？”

很兴师动众，那这个庙一定非常重要。

“继续拆。”

原来是真的让他干活。

黑眼镜被指挥着拆了四个箱子，那个最大箱子里拆出来几个雕刻得非常精良的檐角，都用木框架固定着，这东西的时间在明代了，那上面雕刻着一个形象，鱼头，有很多触手，但长着马身子——和一对人腿。

他啧了一声：“邪教啊。”

这确实属于邪教范畴了，没见过这样搭配的。虽然那东西已经很旧了，有缺口和掉漆，但看着非常不舒服。

“他们失败了。”张海盈轻声说。

黑眼镜自动补齐了她要说的话，这些人做了很大的努力，但他们想要完成的这件事，还是失败了。

“你认为完成这件事是你的使命吗？”

“我无法判断，”她如实说：“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好奇，你地位是不是很高？”

“不如说，我还算有用。”

这很张家，大家都是那个宏大目标的工具，黑眼镜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就算我们两一起开工，把这里全拆了也得花好长时间，要继续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

这很奇怪。

在他拆第五个箱子的时候，他用余光看到张海盈在爬另一侧的一摞箱子，似乎是想去看看上层的箱子都有什么，两边的距离非常近，大概只有六七米，是他们瞬间就能到的距离，这人虽然经常装聋作哑，但在正经事儿上，她还是会好好说话，攀爬的动静还有，但人没说话。

黑眼镜直起了身子，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他会看得非常清楚，在她刚刚爬上去的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在垂着头看他，两人面对面互看了一阵子，谁都没主动说话。

僵持了一阵子，以示友好，黑眼镜冲他笑了笑。

“兄弟，你见到一个女人了没？她刚刚就在那边，她是我老板，我还指望她给我结工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