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过去,种子破土而出生出一颗树苗。
武陵得天独厚的浓郁灵力,吸引许多修仙人士。武陵村发展成武陵镇,外来人愈发增多,玉偶尔会下山走动。
她结识了镇上锻铁的小哥,小哥性格老实,对天真浪漫的玉一见钟情。
等小哥展开追求时,玉才后知后觉。
小哥不好意思地脑后脑勺,姿态腼腆:
“小玉,俺有些话想对你说,自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俺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俺喜欢你很久了,俺已经和俺娘说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俺家就上门定亲。”
玉大惊失色,连忙摆手:“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咋可能,你上次还说好要去俺家吃饭。”
“分明是你自己邀请的我,”玉感到不解,莫非武陵讲究不是一家人不吃一桌饭。
小哥垂下脸,黯然神伤:“好吧。”
玉没心思安慰他,调头便要回山上。
可到了山脚,小哥不知从哪追上来,捧着摘来的大束菊花,递给玉。
“这花俺本来准备明天定亲之后送给你,虽然说俺们不结婚了,但还是给你。”
“不用了,”玉决绝地往山上走。
小哥死缠烂打跟在她后头:“一束花罢了,你就收下吧。”
玉说:“若只是一束花,不收又有何不同。”
小哥哑口无言,他把花放在地上:“你说的对,俺把花放在这了,若你想要再来拿吧。”
他说完话便捂住眼睛,跌跌撞撞跑下山。
玉看了眼菊花花,许多花瓣枯败,不过她绝不会收下它。
到半山腰的平地,不见白兰。
与走到帷帐外,看见白兰躺在里头。
“我回来了。”玉欣喜道。
“他是谁?”白兰语调冰冷,她看见玉和不认识的人拉拉扯扯。
帷帐里光线昏暗,玉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个人原本是我的朋友。”
白兰问:“原本?”
“嗯,”玉点点头,有些紧张,“他今天忽然说要和我结婚,我没答意他,所以现在不是朋友了。”
“哦。”白兰在帷帐里翻了个身。
玉感觉她生气了,讨好地钻入帷帐,躺在她身边。
白兰又翻身背对着她,玉从背后拥住她。
二人良久无言,久到玉步入梦乡。
等她醒来,白兰不知何时平躺,她的手也抽回到自己腰侧。
玉听着白兰平稳的呼吸声,情不自禁地吻上她。
双唇仅是贴着,白兰忽然闷哼一声,玉吓的迅速躺平装睡。
其实白兰没睡着,她睁开眼,侧头看着玉羞红的脸庞和颤动的睫毛。
她拨开玉额头的发丝,倾身回吻。
玉惊讶的身体跳动一下,虽然馅露了大半,她还是假装未发生过一动不动。
白兰起身,她挑逗地揉捏玉的耳垂,明知故问:“还没醒吗?”
玉终于破功,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白兰秀气的容颜就在眼前。
她紧张地闭紧两只眼,手却摸索着牵住白兰的手。
白兰抽出手,双手从两侧控制住玉的脑袋,一只手又向下捏住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嘴。
二人唇齿交融,相濡以沫。
玉攀附着白兰的肩颈,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白兰止住动作,神色担忧:“不舒服吗?”
玉的眼尾现出浅红,她嗔视一眼,捧着白兰的后脑勺继续方才的深吻。
白兰趴在玉的身上,两人的身子骨瘫软,呼吸交织在一起。
玉用比平时低的嗓音,动情地说:“我喜欢你。”
“嗯。”白兰欣喜地蹭她的下巴。
玉乏力地推搡她的肩,小声嗫嚅:“你怎么不说?”
白兰支起身体,薄唇蜻蜓点水般点着玉的唇角,一边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两人相互依偎,玉靠在白兰肩上:
“我尚在襁褓时被爹娘弃在道观门外,师父虽然收留了我,可每日对我非打即骂,算不上好。你不一样,你总是愿意陪着我,包容我,所以你一定不要抛弃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
她仰起头,真诚凝望着白兰。
白兰本以为道观于玉而言是温暖的居所,她牵起玉的手,十指相扣。
“好。”
一年半的时光,种子长成了半人高的小树。
某天,玉下山在镇上走动,前方人群躁动,她听见大家议论着来了一群法术高强的道士去了武陵山。
玉生出隐隐担忧,她小跑回半山腰。
走至半途,额头撞上透明的结界。
相隔数十米,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把白玉兰树挖走带去山顶,她捶打结界却没有丝毫动静。
自此之后,玉每日在山脚蹲守,可山里的人出入都是踩着把剑在天上飞,她次次都是徒劳。
直到在武陵镇的摊贩前,铭刻在她心底的面容混迹的人群中,仅一眼她便认了出来。
玉揪住他的衣袖来势汹汹:“你拿了我的东西,还回来。”
少年意气风发,青丝高高束起。
他剑眉皱起,似不理解她的话:“我不记得曾欠过旁人什么。”
玉手指半山腰:“我在那儿种了颗白玉兰树,你把她挖走了。”
少年递给她一袋银两:“抱歉,我以为是野生的。”
玉推开他的手:“把树还给我。”
少年再次递出前囊:“树已经搬去山顶,这钱算作赔偿。”
玉执拗道:“再搬下来。”
少年没了耐心,将钱囊放在地上,转身要走。
玉拉住他,她知道对方法力高强,她奈何不了。
可与白兰分离,她着急地红了眼。
“要怎么才能上山?”
少年叹息,拂下她的手:“成为武陵的弟子,三年后会开展招生大会。”
他抬手捏决,施法瞬移去了别处。
玉把握着最后一根稻草,她要修炼,要成为武陵的弟子。
武陵派首次招生大会,玉初出茅庐,连初选都没过。
等了五年,这次的招生大会她学艺精进了些,可惜仍惨遭淘汰。
原本她要再等五年,没曾想第三年,掌门与玄序峰上的白玉兰树齐齐飞升的消息轰动全城。
玉当时坐在床榻打坐,隔壁屋的书童急匆匆闯进房间,兴高采烈:
“武陵掌门和他的什么树的树妖一起飞升了!”
与玉对视时,书童才反应来,怯弱地倒退:“抱歉,我走错了。”
玉望着未合上的门,门外是过道的走廊,底下是众人欢呼雀跃的的声音。
不可能,白兰答应过她的。
可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她与白兰相识才不到两年,她或许早把她忘了。
玉呼吸急促,眼角流出泪水。
她仓惶抬手去抹,是血。
眼白彻底发红,体内的灵气逆行沖向丹田。
她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