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恃垂下的手指指尖往尉迟汀的腰带缝隙里,然后扣住:“去海边走走吗。”
“好。”尉迟汀牵住她的手心,两人推门踱步而出。
路上偶遇渔民,少不了打量。到了海岸,沙滩上没什么人。恰逢正逢黄昏,海水渐涨。
两人并肩而行,海水愈发靠近岸边,行走的路径不得不往里面移动。
等她们都觉得乏累,天已经黑了,回头望去,渔村已点起盏盏烛光。
顺着光,她们折返渔村。
尉迟汀施法点燃桌上的残烛,床上整齐的被褥,干净的地面,并不多的内饰也能看出渔民的用心。
施了净身术,谢今恃率先躺去床上,慵懒的翻了个身子。
尉迟汀紧随其后,潮湿的缓解里被褥灭不了有股湿气,她施法烘干。
谢今恃扬起暖和的杯子盖在身上,闭目前牵上师姐的手,沉沉睡去。
呆了小段时间,首先与她们坦诚相待,是最初提防她们的孩子们。
孩子的心灵是纯真的,因为无暇,所以包容。
他们接连几日见到恃、汀两人,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
谢今恃和孩子们玩在一处时,他们喜欢围作一团听她讲故事。
讲山顶的壮观、草原的辽阔、江山之浩荡、天地之无限。
尉迟汀有时觉得吵闹不参与其中;有时会陪在谢今恃左右,补充一二;有时混入人群,做一名安静的听客。
时间长了,孩童们便亲切唤她们恃姐姐、汀姐姐。
清晨,谢今恃起了大早,尉迟汀没醒。
她来了兴致在海边漫步,遇见了阿渠。
阿渠与其他孩子一样,会聚在一块听谢今恃的故事,可她总坐在角落,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谢今恃见阿渠提着木桶,时不时弯腰拾起什么东西丢进桶中,她上前询问:“你在做什么?”
阿渠递给谢今恃一个海螺,指了指耳朵。
蓝白色的海螺和周遭的颜色相称,谢今恃把海螺的开口放在耳旁,闭眼仔细聆听,有风声、海浪声。
她呢喃:“大海的声音。”
阿渠拿回海螺,面上有童贞的惆怅,她望向无际的远方,天与海的交界。
“是对岸的人唱歌,爹爹就在那。”
谢今恃豁然,她们住的小屋,本是阿渠的家。
她怜悯地摸了摸阿渠的头,阿渠却不悦,将海螺塞进桶里,掉头便走。
谢今恃瑟缩收回手,跟在阿渠身后。
“对不起,”她慌张地说。
阿渠停下脚步,掉头,小孩并不明显的眉毛弯成一对勾:“你为什么要抱歉?”
谢今恃思索片刻说:“你不喜欢那种感觉。”
阿渠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谢今恃的正确回答让她感到意外。
自打爹爹去了对岸,身边的大人、玩伴总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不喜那种的眼神,父亲去远航她却好似坠入谷底,无人体会她的感受。
可现在不是了,至少面前人能明白。
“你也遭遇过不幸吗?”她问,她觉得这样才能让事情合理化。
“算是吧,”谢今恃面露惭愧,她的不幸但离她太远,时间已经无数遍冲刷当时疼痛。
她遗忘了恨,现在她已无比幸运。
阿渠沉思片刻,从桶中精准找出那颗蓝白色海螺,交到谢今恃手心:“送给你。”
“正确答案的奖励?”谢今恃笑着说。
阿渠点头,嗫嚅嘴唇:“不过,答案你不要告诉别人。”
“好,我答应你。”
一高一矮两抹影子在沙滩上走着,阿渠怀里的木桶沙沙作响。
脚下的沙子凹陷一方,阿渠好奇低下头。
谢今恃走出两步远,回头:“怎么了?”
阿渠指着那方凹坑说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她弯腰想去抛坑,脖间一凉,桶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
时频手持刀横在阿渠的脖颈,抬眸与谢今恃对峙:“和我走。”
阿渠抓着时频的胳膊狠狠咬下,趁时频吃痛,她撒腿就跑。
没逃出三米又被时频拎着衣领,她奋力挣扎,双腿在空中晃荡:“你放开我!”
时频把她放在平地,一手握住她的双臂,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皱眉直视谢今恃,目光笃定:“走不走?”
谢今恃举起双手示弱,向前两步:“你放了她。”
时频得意地笑着,抛出捆仙绳,叫谢今恃给自己绑上。
谢今恃无奈,捡起绳子胡乱套在身上,捆仙绳自动收缩,紧紧束缚住她。
捆仙锁能封闭被锁之人的修为,她尚处练气期的修为,倒得时频高看。
时频如约松手,阿渠奔向谢今恃,揪着她的衣摆哭喊:“姐姐,姐姐,你别走。”
谢今恃趁机将蓝白海螺递给她,偷摸使了个眼色。
阿渠接过海螺,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仍喊着姐姐、姐姐,反倒没让时频发现端倪。
时频收起刀刃,掏出一张顶级符咒师才能绘制出的瞬移符。
他一手提留绑住谢今恃的绳索,一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符咒,符咒燃尽,光芒乍现,两人瞬间在阿渠眼前消失。
阿渠跌跌撞撞跑回村里,迎面撞上寻找谢今恃的尉迟汀。
“怎么了?”阿渠泪流满面扑进她怀里,她低下头问。
阿渠匆匆道:“恃姐姐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尉迟汀诧异,她迅疾顺着阿渠走来的路追过去,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阿渠追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他们、他们是凭空消失的。”
尉迟汀蹲下身,扶着阿渠的肩:“你还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样?”
“他穿着白衣服,高高瘦瘦的。”她举起手臂擦拭泪水,“他捉住我要挟恃姐姐,都怪我。”
尉迟汀轻拍她的后脑勺,又注意到她手里的贝壳。
阿渠哽咽:“这是恃姐姐最后给我的。”
她说着说着反应过来,止住眼泪,摊开手心。
尉迟汀取过海螺,发现它被施了传音术。
螺里传出幽幽鸣响:“时频——时频——时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