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明日,她可花了不少功夫。
孔序前后左右看了圈,还是出去逛逛吧。
“等等为师。”
甬道间,谢今恃和尉迟汀向右拐到去东厢房的路,谢今恃再难藏担忧。
“你爹娘有为难你吗?”
尉迟汀摇头,揽着她的腰推开门,“到屋中我同你细细讲明。”
谢今恃搬出两方椅子,入座后,圈住尉迟汀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膝上。
尉迟汀没了骨头似的任凭摆布,她由上往上去瞧阿恃,些许发丝搭在肩上,长长睫毛随眨眼上下飘伏。
谢今恃也来瞧她,她扬手,淡蓝的衣摆滑落,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
指尖顺着阿恃的腰侧、肩颈、脸庞,抵达耳廓,指腹轻轻揉捏细嫩耳垂。
不一会儿,谢今恃被揉搓的耳朵一股浅桃红弥漫到脸庞。
“师姐要同我讲的话呢?”她稍怂了怂肩膀,又惬意地眯起眼,脸往师姐的手凑近。
“好。”
尉迟汀收回手,脑袋在阿恃的膝盖上挪了挪,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她侧头,看向紧闭的门板,仿佛更能代入思绪。
“我出生在荆州尉迟家,权势在城中算中规中矩。不过子嗣凋零,我祖父仅有我父亲一个孩子。”
“尉迟家有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每代人中必会出一位擅修行者,而我就是擅修行者。”
“十岁,我拜入武陵,爹娘对我严苛,我以为是对我寄予厚望。直到前些日子,我爹拿出一张和尚给儿时的我算的字条,上面说我会做出违逆家族的事情,他们才把我留在武陵不闻不问。”
谢今恃勾着脑袋,瞧着师姐出神的眼睛,怜惜地抚她的鬓角,“字条写了什么?”
尉迟汀虽焚毁了字条,但四句话却深深烙印在心底。
她捞起谢今恃的手,掰开。
慢慢背诵,同时在阿恃的手心遍遍写下对应的字。
“语迟言尤熙,苍穹孤自泣。行事辨德义,博然破孝悌。”
谢今恃把话反复默读咀嚼,她思考时蹙着眉,连自己都未意识到。
后面三句的她明白,可“语迟言尤熙是什么意思?”
写完字,尉迟汀没放开阿恃的手,反而执拗地将自己的五指竖插进去,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我五岁还未开口讲话,遇见和尚给我算过命后我便开了口,所以爹娘才深信和尚。”
谢今恃淡淡点头。
尉迟汀没有听见回音,疑惑瞧去,撞上那双直白的眼眸。
把心疼融入瞳孔的底色,叫人一看便知她的心思。
谢今恃眨眨眼,那些情感被隐往深处,尉迟汀无法窥视的地方。
“十岁。”
被固住的左手微微挣动,就会被师姐抓的更牢。
右手从鬓角退回,仔细临摹师姐的眉。
“一个人在武陵是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尉迟汀话虽如此,转头却将脸埋进了谢今的腰前的衣堆里。
谢今恃脱离师姐面孔的右手转而去拨她的发,捏住尾丝,围着指节绕圈圈。
她初来武陵,师姐与旁人都是泛泛之交。她来后,师姐也无知心好友。
师姐疏离的性子,一个人度过了多少春夏秋冬。
她怎么早没想到,要闭关十年,要扣在不在乎的字眼,要赌气和师姐疏远。
“不伤心了。”
尉迟汀闷热的声音透出,她伸长手搭在了谢今恃肩膀,借力抬高了身子,将脸重新埋在阿恃的肩颈。
两人的距离缩减,凳子一同挪近,压在地板上发出长串的尖锐声。
“说说看我不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吧。”
“嗯……”谢今恃压下情绪的波动,但不可避免,发出的声音轻轻颤抖。
似沮丧,又似委屈。
“锦舟知晓我还活着,特来拜访。明日成婚,我请她来主持,孔师叔是宾客,也能算证婚人,这样便什么都有了。”
尉迟汀手虚环着阿恃的腰,脸凑在她衣领旁,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听她投入地缓缓说着。
“阿恃也会安排婚礼了呀。”尉迟汀扬着唇角,带着倦意的鼻音说道。
谢今恃被她撒娇似的语气惹得心尖一颤,右肩向后敞开,去看攀附在身的师姐。
尉迟汀正闭着眼睛,眷恋模样。
“师姐还有要请来的人吗?”谢今恃询问。
“没,怎么了。”尉迟汀蹭了蹭衣物,仍未睁眼,“是觉得不够热闹吗?”
“不是。怕有遗漏。”
尉迟汀听谢今恃的回答有些哑嗓子,紧随着一阵温润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她睁眼查看,朦胧光亮刚透入眼眶,微凉的触感恰好覆上红唇。
瞳孔皱缩,很快恢复原状。
谢今恃揽住师姐,欺身向下。
二人紧扣的掌心仍未分开,尉迟汀空余的手从阿恃腋下穿过,扣在肩膀。
迷离时,一抹红艳闯入视线。
她半睁眸,一对整齐婚服挂在墙角。
悸动如火燎原,随着侵入唇间的舌,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