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频。”谢今恃发出呓语。
原来她要找的人,早与别人回了京城。
尉迟汀面露诧异,站起身。
“为什么?”
又是一声低喃,谢今恃的眉头紧锁,灵魂被抽干似的,搭在门上的手缓缓放下。
尉迟汀快步朝她走来,神色慌张。
“阿恃。”
谢今恃被叫回了神,她猛然睁大眼睛,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脚踝的疼转移到胸腔。
退到街道对面的墙角,后足跟抵住墙壁,薄弱的身躯贴在墙面。
“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她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玉,先前所有遭遇都没此刻来得诛心。
尉迟汀跨过门槛,脚步缓下来。
“我没有骗你。”
她有所顾及般,极快地往后撇一眼。
确认时频没跟上,无人察觉的角落她弯曲指节,召出一股风将门吹合。
一切完成后,尉迟汀大步向前,谢今恃见状欲往侧面逃离。
腿脚的不便束缚住她的步伐,没出两米,便被尉迟汀从身后抱住。
“放开我!”她挣扎地扭动身体。
湿漉漉的衣物粘在皮肤,脑袋好似一团乱麻,什么都思考不了。
“阿恃。”尉迟汀搂紧她,下巴搭在谢今恃后颈。
耳朵凑近她的耳廓,话语饱含眷恋。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你信我,我不会负你。”
谢今恃身体向前倾斜,远离浴尉迟汀但又依托着她双臂的力量保持站立。
闭合双目,青丝贴着面颊,泪水止不住地流。
“你先放开我,我们再好好讲。”她尽量平静、冷淡地说。
尉迟汀在后侧方,那些近在咫尺的眼泪被她瞧得一清二楚。
热泪也滴进她心尖,要将她从内向外瓦解掉。
“好。”
她声音有些沙哑,从底下攥紧谢今恃的掌心,缓缓松开双臂。
她心知有愧,勾下头,额头抵住阿恃的肩膀:
“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时频陪我演戏,这次爹娘让我带他京城的宅院逛逛。”
“我记的。”谢今恃仍背对尉迟汀,“时频为什么答应你,他就没什么图谋吗?”
尉迟汀说:“我找他时,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他没拒绝,也没提要求。”
“师姐你又骗我。”谢今恃一声苦笑打断她。
“为什么偏偏在我去新安的时间带他来,我不在,你也没有起疑心。你当初劝我去新安,就已想好带时频来京城,只是没想到我回来的这么快。”
“我说的对吗,尉迟师姐?”
尉迟汀眼睫颤动,发丝垂落两侧,遮住她晦涩的表情,“嗯。”
她不愿承认,却无可奈何地应下。
“从头到尾你就没想把真相告诉我。”谢今恃抬头,自嘲地扯起嘴角。
“你说过的,许多事情我们左右不了。”
“如果你注定要被裹挟,既然我们不能相守,倒不如就此作罢,一了百了。”
说出这话时她自己都怔愣了,眼皮掀起,半回首,只看见尉迟汀的发顶。
寂静的街道,谢今时屏住呼吸。
她生起一丝悔意,转念想起院落中坐着的男子,便又将那丝悔意绞杀的一干二净。
尉迟汀一动不动,没有讲话。
谢今恃感到紧握住她手的手松开,肩膀上的重量也消散。
尉迟汀倒退两步,谢今恃深呼吸,调整好思绪,故意摆出轻松的表情,方才转身。
但只一眼,便让她的准备付诸东流。
师姐竟也掉了泪水,动人的眉目染上凄楚的红。
尉迟汀不敢抬头,她盯着阿恃的鞋。
微风拂过,吹起衣摆,露出脚踝的红肿。
心底的酸涩又添几分,泪也流的更凶了。
“我知道我这么会做让你难过,我也知道我给你带来许多麻烦。我不奢求什么,如果你的想法真是这样的,我们便分开吧。”
她抬手,手背拭去泪水,抽噎一下。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的心意不会变。这是我们的家,你回心转意随时可以找我。”
谢今恃嘴唇嗫嚅,没吐出一个字来。
心脏跳动声如雷贯耳,耳朵再也听不进别的话。
她转身,往后走。
她还是走的很慢,这次尉迟汀没抱住她。
谢今恃破天荒觉得这条路很长,看不见尽头。
她就近寻一个巷口转弯,右手心搀扶墙壁。
唇齿喘着气息,闲散的左手刮过腰间,温润的质感惹得她谢今恃垂眸。
尉迟汀赠她的生辰礼,那块辗转于二人手中的玉佩系于腰间。
她解开取下玉佩,朝着砖墙狠狠砸去。
玉佩磕掉石砖一角,掉落地面反弹数次,完好无损。
她呆呆站着,凝视一方小小的玉佩安静躺在地面。
忽如起来的哭啼响彻小巷,巷内的谢今恃猛然抓起地上的玉佩,躬着腰身子紧绷,玉佩被她攥紧放在胸前。
呵气成霜,冷风混着泪水,如沾了毒的刀割在脸上。
也好在大雨让人们闭门不出,少了许多怪异的神色,和被人窥见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