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劳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说出自己梦境的内容,“我是因为什么想起我的梦,我的被遗忘的梦?哦,是火,是火啊。被火烧的琴,哦,我终于想起来那个该死的梦是什么了。”
“一架被火烧木头做出来的琴,居然得到了主人的青睐,主人对它爱不释手,哦魔柳殊华的,我究竟梦见了什么,或许主人是在暗示什么,暗示自己在黄泉之下也需要一架琴,最好是我烧了?好像不是这样啊。”
相里翳的神情却变了,他一下子握住了伯劳鸟的脖颈示意它说重点,“你还梦见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架琴是火烧木头做出来的,他在弹琴是么,除此之外你还看见什么。”
伯劳咳嗽了起来,“不要对我这么粗暴,主人若是回来了……”
相里翳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回来了又能拿我怎么样,你是我赠给他的礼物,摸摸你怎么了。他还是我的臣子,他能拿我怎么样。哦,他还是我千辛万苦养大的呢,我看着他长大!”
伯劳:“……”
别的就算了,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是你养大的,是他千辛万苦养大你还差不多。
伯劳却敢怒不敢言。
“好像是一种树,黄色的树,看上去高大、灿烂、美丽。它的叶子,就像是,像是一把小扇子?金黄的扇子。”
相里翳的神色动了动,“这听起来像是人间的树,金黄色,宛若扇子。”
他从棺材边缘跳了下来,一挥手,黄金棺材便合拢了,只有冰玉在棺材内发出细碎的响声,宛若演奏婉转的乐曲。
“他似乎……提及过,他要去往人间。难道,招魂不成的缘故是因为他的魂魄离散的太远,不是说,离体的魂魄会去往自己生前最留恋的地方么。”
“他最留恋的地方,难道不是我的身边,而是那劳什子的大雍?”
他看向伯劳琴上的伯劳,“你与他相处这么多时日,知道些什么,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前往大雍?他还是用假期去的。他什么时候用过自己的假期了……”
伯劳无言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抹琴魂,在主人的元力滋养下拥有神魂,我哪里能探得他的记忆啊。更何况主人还……变成这个样子,没有主人的元力供养,我觉得自己……”
伯劳将自己的头微微耷拉了下来,然后便有浅浅的鼾声传来。
相里翳看了它一眼,拂了拂自己的袖子,便看见落在地上的书,他正要弯腰将书拾起,却见一阵风吹过,将书页翻的稀里哗啦,风止页动间,页面停留在一页插画上。
银杏树下,黄衣黑发。
丝发披肩,偎倚膝下。
绘者的绘画技艺十分高超,也十分传神,其中意境,更是美丽,画的分明是他和云出岫,容颜虽不怎么肖似,但见过他们二人与见过画册两人的人都能很快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画像,本来就讲神不讲形。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黄衣琴师那绸缎一样的长发,幻想着云出岫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场景,那样的场景一定十分可怜可爱,他从来不肯让自己摸他的头发,明明自己都让他随意的撸自己身上的毛,真是不公平。
他就像鸟儿爱惜鸟羽一样爱惜他的头发。
相里翳打算去往人间的大雍,看看那里是否残留着云出岫的魂魄,如果还没有找到的话……
那就继续找,一直找到黄泉河畔,奈何桥边。如果真的有黄泉与奈何。
不过,大司乐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册?这里可以大司乐的寝室,偷偷摸摸藏这样的画册,看来是对自己心怀不轨。
不过这副画册画的还是太离奇了一点,他真的会收藏这样的画么。
实话说,云出岫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被自己摸头发这种事情说不定是可以存在的,但是,云出岫把自己的琴随便扔在地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那么爱惜他的琴,几乎舍不得琴落地。
他可是宁肯抱琴也不愿意抱狐狸的人啊。
奇怪。
他合上书页,打算再找一下大司祭,他已经让他再度占卜,希望占卜的结果不会让他失望。他却看见书封面的字。
他点上那几个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宫廷缭乱》,绝世琴师与冷酷霸道君王的爱恨情仇?风月斋主人著。”
“不是画册,是话本?”
他狐疑地翻看了两页,喃喃自语道:“以我们为原型的爱恨情仇?文笔不错,虽然很扯淡。”
虽然很扯淡,却在很扯淡的地步上还原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