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狼群撤退,他会得到自己的其余三个儿子都死于非命的消息。
刚刚清醒的太子与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将葬身狼腹。
默默无闻的透明人四皇子将在王宫溺水而死。
从此,正统皇室血脉便唯有他这一脉,自己是个跛足不能继承皇位又如何,他不能继承,但他的儿子可以。
自己可以联合诸位大臣逼父皇立储,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
父不成太子而子为太子,听起来不合礼数,实际上却很合礼数,因为雍朝过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有先例可循的。
到时候,自己就是皇太子的父亲,入宫执政岂不是手到擒来……他几乎能够想到那时候的生活,那该是何等惬意,再不用看任何人或怜悯或鄙夷的眼光,这样的眼光自己早已经看的够久了。
好久好久以前,在自己尚且年幼的时候,还不是很明白这一天,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不明白自己的课业老师为什么时不时对他流露出可惜的表情,到后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跛脚,一个具有先天缺陷的皇子,是无论如何也登不上那至高的帝位的。
得知那个消息的自己,是何等失魂落魄?在他最失魂落魄的时候,萧珺与萧璟出生了,萧珺更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一出生就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谁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他甚至作为哥哥去看望了他们。
两个婴儿,就那么躺在婴儿床中,睡的安详又宁静,不知道他们的出生究竟给外界带来了怎样的风波。唯一慰藉了萧琅心灵的,大概就是皇后的死,皇后的死让雍帝不愿意看见这一对双胞兄弟,于是皇帝的态度也影响了下人对这两位皇子的态度。
可,皇子毕竟是皇子,太子毕竟是太子。
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装潢,最好的出行……他的心,被怨毒浸泡了数年,直到那一年,萧珺落水成为板上钉钉的白痴。
他已经成为了白痴,父皇为什么还不罢黜太子?
他已经成为了白痴,为什么要在成为白痴之后的第十年突兀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
思绪纷乱,如同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球,就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脊背处乍然绽起一缕凉汗,下一秒,他看见那只硕大的狼首,看见狼口中白森森的狼牙,更看见狼的眼睛,幽荧荧的,仿佛灯笼。
他预感到了危险,却没有从危险中脱身的能力,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说好了只让我轻伤的,你不会食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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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如何相信你们不会食言?”萧琅看向这些黑衣人,满心满眼都是不信任,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突然闯入自己家中还藏头蒙脸的人的话吧。
“信任或者不信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就好像,得到权力与永远得不到权力,也在你的一念之间。”
为首的人取下自己的兜帽,显露出自己的真容,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不普通的却是他红色的竖瞳。
萧琅吓了一跳,道:“你们,你们是妖怪?”
为首黑衣人一笑:“我们确实是妖怪,但我们可不是来害你的。我们非但不是来害你的,还是来帮你的,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
他与黑衣人交谈了起来,最终定下了这样的如虎谋皮的计策。
“也就是说,你会帮助我铲除所有的绊脚石,我要做的,是……派遣一些人,帮你们找到一样东西。”
“是的,只要找到这件东西,我们马上就会离开,不会在此处逗留。”
“ 我还是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呢,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穷乡僻壤待着么,灵气稀薄,让人的呼吸都困难,也别太自视甚高了……”另一个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被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止住了。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监察,你以为我们会来找你?一句话,这个交易你做是不做。”
“做。”
于是他们商议出了秋猎计划,最后,不安的萧琅询问道:“说好了只让我轻伤的,你们不会食言吧?”
黑衣人嗤笑一声,身影慢慢在夜色中淡去,“当然。”
记忆回笼一刹那,尖锐的狼牙却已经如同刀破豆腐一样镶嵌上自己的腿,下一秒,他觉得自己被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