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被子里的相里翳却……陷入了一种可疑的甜蜜中,毕竟此时此刻它正埋首于云出岫的被子,不仅能闻到被子上的香味,还能感受到被子上的体温,不要以为它是冷血动物就感知不到这点啊。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是一人一蛇正要考虑的问题。
云出岫道:“我放开你,你可不许咬我。”
他其实是在自己与自己说话,在说这些话的功夫已经从床上退了下来,一直推到墙边,握住了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
他决定用这把剑把这条恢复过来的蛇从房间驱逐出去,与此同时也怀着一些后怕,如果这蛇没有安安静静的“看”他,而是第一时间发动来咬他,他是一定不能够幸免的。
虽然他修仙,压根不怕咬。
虽然蛇是无毒蛇,咬了也不会怎么样。
他又顺便吹了吹手指,手指上便燃起一点火苗,他用这点火苗点燃了蜡烛。
四周立时拥有了朦胧的光明。
就在这时,他听见被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好”来,未等他惊异,被子便蠕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顶被子,很快被子便被顶出了一个小口,那条形容熟悉的蛇以一种缓慢谨慎的态度慢慢的探了出来。
云出岫:“……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蛇很明显的手足无措了起来,虽然它既没有手,也没有足。
总而言之,它的慌乱是很明显的,以至于它开始左看右看了起来,最终才勉勉强强的对向云出岫,道:“哎呀,蛇嘛,总是会说话的。怎么,你看不起妖魔鬼怪?”
相里翳想,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开头。自己并不记得自己是个如此口拙的人啊,但是自己偏偏如此口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是变成蛇之后脑容量变小,以至于智商也跌落到了负数么。
此时,他却听见云出岫笑了一声。
蜡烛给周围渡越上一层微光,自然也落于云出岫的脸,因睡觉刚醒的缘故,他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只穿一身白色的里衣,看起来闲适自在。
睫毛绵密,在灯光投射的作用下,于眼底露出一小片阴影,密睫下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还噙着一些笑意,皮肤散发着玉一样柔润的光泽。
它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他的眼睛,被他的眼睛蛊惑的神魂颠倒。
于是他便想起更悲剧的爱情故事来,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很甜蜜,其中不乏宣传教育片,那就是不要轻易向人类报恩,因为人类一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遇上来报恩的异族,说不定会割血挖心呢……
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就算克服人魔殊途的境遇,就算一人一魔真心相对,毕竟还有着立场的差异。
云出岫自然不知道这条蛇竟然已经从压根不存在的过去幻想到了尘埃落定的未来,这故事包含着家族对立种族殊途人性抉择权衡利弊,还夹杂着堪称包罗万象的爱情桥段。
他只是对这条蛇很感兴趣,毕竟他从没有想到,一向是毛茸茸爱好者的他有朝一日居然会觉得一条蛇,有点可爱。
可爱。不可爱。可爱。不可爱。
这些念头正在他的脑海中翻覆,最后的天平还是倾斜到了可爱这个名词上。
但是,可爱有什么用呢。
云出岫正色道:“你会说话,所以,你是妖怪。既然是妖怪,怎么会沦落到冻僵于雪地的地步。”
“因为,我现在很弱,根本没有力量,和普通的蛇没有什么区别。”
相里翳动了动自己的尾巴尖,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个月,月圆的时候,我都会化作原型……今天是化作原型的第三天,天亮的时候我就能化作人形了。”
“等等。”云出岫本来想在前面打断他的话语,因为他说的这些东西已经到了“命脉”的地步,是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说的,但是相里翳的语速实在太快了,很快就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设防的蛇,都不怕自己对他做些什么么。
云出岫:“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相里翳:“我只相信你。”
按理说这是一句非常让人感动的抒情之语,奈何,奈何说出这句话的只是一条蛇。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却传来窸窣声响,很快的,窗户便被顶开了一条小缝,一条红绒绒的尾巴从窗户的缝隙间钻了进来,显得极其灵活,灵活的尾巴如勾子一般摆动了两下,肥嘟嘟的身躯便也顺势挤了进来。
不是红松鼠小红又能是谁呢。
这是一只突然闯进仙门的松鼠,未开灵智,但也足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