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沉默了,贺林其实也没多想听到他的回答,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贺林蹲半天也腿麻了,正要起来站会儿,就见有人正往这里走,还冲他们大声嚷道:“哎呦,警察同志,您还带了条这么大的警犬啊,真气派!”
贺林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半条狗影,他抬起头,正对上钟严的目光,且那人一脸玩味,所谓的警犬究竟是哪位就可想而知了,他抬起手指着自己鼻尖,问道:“我,我吗?”
钟严答道:“你,是你啊。”
贺林不顾两腿发麻一下子原地跳起来,随后只觉全身都像是失去了信号的电视机,雪花屏一闪又一闪,疼得尖锐,痒得挠心,麻得像是空口吃了二斤青花椒。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失态……其实就是他死要面子,贺林强忍不适也要为自己正名,“大叔,你什么眼神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能看成狗,我也是佩服!”
中年男人走近一瞧才乐了,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哎呦,是人啊,我就说,哪有那么大的一条狗嘛。”
贺林不想同他说话,但也不得不说话,“大叔你快别说了,对了,您就是孙村长吧,我们是……”
老孙打断了贺林的话先一步上前来握住了贺林的手,“我知道,二位是警察同志,我听邻居们说了,这才赶了回来,有事儿咱们进去说,外面冷。”
随着老孙进了屋,贺林更想说要不咱们到屋外暖和一下吧,毕竟屋子里面八方透风,外面好歹还有些日头能暖和一些。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让给谁坐都不合适,老孙说着就要出门去跟别家借凳子,贺林忙叫他别忙活,他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些事情而已,不会占用多少时间。
于是三人便站着,可能只有一米六出头的老孙仰头看着两人有点儿费事儿,贺林遂靠在了桌上微微俯下身子,“孙村长,其实我们来是为了安然。”
老孙瞪大了眼睛,嘴皮子颤抖:“你……你们找到安然那丫头了?”
看到贺林摇头,老孙才低下头去,那副颓丧的神情使得他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他摇了摇头,道:“那丫头是个命苦的孩子,刚出生娘就没了,她爹又是个不靠谱的,只顾着自己喝酒赌钱,她也算是全村的人看着长大的,后来她考上了省里最好的高中,我们都替她高兴,想着终于是麻雀窝里飞出金凤凰了,却不想她却走了弯路。”
“孙村长,弯路是指什么?”
“那时她上高三,正是最关键的一年,可她班主任却找到了村子里来,说安然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她爹自然不管她,我就和我家那口子到城里去找她,最后人是找到了,她却和几个二流子混在一起,有男有女,都是小小年纪就出了社会闯荡的孩子,我们是劝也劝了,我媳妇儿没忍住上手打了她,那丫头就说从此跟我们、跟远林村的人断绝关系,再然后……再然后见到她的时候,她一身的名牌,打扮得跟明星似的,她说她跟人做生意做得挺有起色,还买了好茶好酒送过来,说自己当初不懂事,给我和她姨道歉,那茶那酒,我到现在都没舍得打开过,就在柜子里锁着,她好了,我们高兴,我媳妇儿也高兴,那柜子她一天能擦三次,每回我都看着她想流泪,我就知道,她其实也还把安然当自己的孩子……”
老孙静静地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贺林和钟严都没打断他的话,在他停顿了许久后才开口问道:“那你们知道安然在城里做什么生意吗,跟谁?”
老孙立刻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不肯说,那时正是大过年的,我们担心继续问她,她一生气就又走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敢问,不过有一年她回来时带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年纪比她大很多,她说是她男朋友,但我却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手上有婚戒,安然那丫头的手上却没有,那时我就知道她被这男人骗了,我们想劝,但劝有什么用,她跟着那男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我一听你们说为了安然的事来的,我还以为是她有了什么消息。”
贺林一直感到有些奇怪,遂问道:“孙村长,你们既然没有上报失踪人口,听刚才你说的话,好像你们也都认定安然跟那个男人私奔了,那为什么还会问我们是不是找到了安然,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找安然呢?”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当时周敏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安然的,警察会寻找安然也并不奇怪,贺林本来做好了老孙会这样回答的准备,未曾想,老孙却给出了他更想得到的另一个回答:“因为……因为那个男人,就是那起失踪案里失踪者的老公,我还记得那个女子叫周敏,她老公叫……”
“赵文庆。”
贺林握了握拳: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