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故舟笑得压不住嘴角,“我现在听过了,是你说的。所以老婆大人,温水行吗?”
陈幸予双手捂脸,只剩红红的耳廓线,“准了。”
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陈幸予醒来时头有些晕晕涨涨。程故舟说到做到,赶在她平时起床的时间,把她送回了家。
到了家的陈幸予,立刻做起上班准备,她用粉底细细遮着因睡眠不足而加深的黑眼圈,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冒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上班的时候,陈幸予趁着摸鱼的时间,开始在网上搜索治疗失眠噩梦的偏方,结果搜出来一大堆玄学解释,陈幸予当然知道,这不是她要找的解决方案。
心理学书籍她买了好多本,她知道,眼下她的选择并不多,也许只剩下了继续去看心理医生。想到这,她就没再往下想。
一周眨眼而过,周五下班前,陈幸予看着手机里只减不增的存款余额发呆,工资的事情,大老板和二老板始终没给她个答复,维持身心健康的成本,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路走高。
陈幸予不太喜欢悬而未决的状态,她整理着一周的工作资料,想着周末约程故舟出去散散心,她最近总是听程故舟在她耳边唠叨,要试着相信他,依赖他,有事情跟他说……所以她决定把最近的烦心事,和他说一说。
刚关了电脑,麦俊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陈幸予想着再不接电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只好回了工位,打算说完再走。
电话一接通,麦俊宁先声夺人:“老同学,你可接电话了,还以为你把我屏蔽了。”
陈幸予立刻接话:“没有啦,回来也一直忙。”
麦俊宁:“最近怎么样?文医生也挺关心你状态的。”
陈幸予倒是不打算遮掩:“嗯……还好,还是睡眠问题吧,其实我也习惯了。”
“陈幸予,”麦俊宁顿了顿,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别姑息心里的任何一个黑洞,无论大小,有时候,它可能已经在吞噬你了,等发现的时候,弥补的代价只会更大。”
陈幸予握着手机点头,她正思考要不要再和麦俊宁讨论得更深入一些,就听见了隔壁办公室传来“咚”一声,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起身时也带起了不小的动静。
麦俊宁也追着问:“怎么了陈幸予?你那边什么情况?”
陈幸予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听见隔壁、我们老板办公室有声音……那个……”
她说着话走出办公室,发现整个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但刚才那声响,又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麦俊宁安慰:“如果你有点害怕,那就通着话,万一有情况,没准我还能帮上忙。”
陈幸予答应着,放轻了步子走到隔壁安智明的办公室门口。她先是在门外听了听,确认里面没有吵架的声音,之后又敲了敲半掩着的门,问道:“安总,安总?”
等了一会没人回话,陈幸予心想也许是听错了,她正要往回走,就听见了屋内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痛苦呻吟声。
陈幸予发觉不对劲,推门而入,发现安智明正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五官因痛苦而扭曲着。
“安总!”陈幸予急呼一声,跑过去查看安智明的情况,她把手机放在地上,扶着安智明的肩膀问道:“安总,您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能说话吗?”
此刻的安智明已是满头大汗,他嘴唇白得像纸,看起来连呼吸都很困难,除了按住胸口的动作,他似乎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陈幸予也已经十二分的慌乱,她拿起电话就向麦俊宁求救,抖着手向他描述安智明的状态。
麦俊宁出奇冷静,“陈幸予,别慌,初步判断他可能是突发心梗,你现在立刻让他平躺,并且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别怕,告诉我你的位置,我也会过去帮忙,在等待的过程中,你去翻翻他的抽屉,有没有阿司匹林,如果有,立刻让他嚼碎了服下。”
陈幸予挂了电话立刻照做,她边打急救电话,边翻安智明的抽屉,果真找到了阿司匹林,让安智明服下以后,她开始了度秒如年的等待。
陈幸予不知道,她此刻更期待救护车还是麦俊宁先来。
如果可以,她后半辈子都想避开和救护车有关的一切,可偏偏,她总会陷入这样的意外。
先到的果然是救护车,陈幸予迅速描述了情况之后,医生立即对他展开了急救,并请她随行一起上车去医院。
陈幸予神色惊恐地摇头,说不,我不能上车。
可急救医生已经没空理会陈幸予毫无征兆的拒绝,只说了句人命关天,麻烦小姐快一点。
陈幸予从跪地的姿势起身的时候,双腿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她忽然气自己不争气,总不能让急救医生转过身再照顾昏过去的她!
熟悉的不真实感又笼罩而来,她踉踉跄跄跟着急救医生往楼外走,却越发感觉自己看不清也听不清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即将走向的,好像是让陈星时消失的那条街……
陈幸予的惊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她脚底如踩云,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要从高处下坠,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从高处摔落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撑住了她。
她无力地抬头,在从半眯的眼缝中看见了麦俊宁。
似乎是潜意识知道自己得救了,陈幸予反倒顺着即将坠落的感觉,一头栽了下去。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在麦俊宁的心理诊所,至于中间她是如何到这里的,她没有任何记忆。
暖光色的灯光,把这间诊室的氛围营造得温馨放又松,陈幸予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眨了几下眼睛,觉自己得缓过来了。
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她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安总怎么样了!程故舟肯定也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