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停停停——”翟檠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成功将那差点和其他药混在一起的酸枣仁“抢救”了回来,“这要先捣,才能放进去呢!嗐,好事儿不干,净帮倒忙,你平常在家也这样儿?”这并非真心的疑问,而是最新一轮吐槽。
黑顺立马老实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是啊叔,”他像是联想起什么,神情浮现出些许焦虑,并诚恳求助的情绪,“所以怎么办啊?”
翟檠轻微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所谓男女有别,前者天生心就更大,后者天生就擅长着眼细微之处;这是千万年来,就定了的,难改变,也不必强求改变。”他依旧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所用语气却较前更添了些许感慨。
“不对啊叔,”黑顺若有所思,发出质疑,“你不也是男的?”
听到他在句尾加重的疑问语气,翟檠回了一个幽怨的白眼,“……我这就是死练出来的,你想试试?”冷漠地说完,他将目光放回原处,语气也恢复正常,“你啊,要是一时眼中实在找不到活儿,也不用硬‘无中生有’,否则反而会给自己招致更大的麻烦。这会儿试出你原来如此愚钝,我看你要想学会真正‘看得见’那些琐碎繁杂的家务,可是日久天长的事儿了。”
至此,黑顺的不耐烦终于流露在了表面,“哎哟叔,这我明白,我也有这心去慢慢学,去真正体谅她。”他皱起的眉间和略焦急语气中,还掺杂几分央求,“可就跟你们学医的里面有句话说的:‘急则治标’啊!我今儿来,主要是想让您帮我想办法,先把她当前这股火给清下去呀!”
翟檠偏头看了他一眼,“这‘窝囊相’可又出来了——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儿:并非真正的窝囊,而是出于真心的在乎。”
近乎自言自语地说完这有些不搭调的感叹,他话锋一转:“行了,鉴于你难为地耐着性子听我叭叭了这么久,我就跟你说了吧。其实老简单的,你只要记得,一回到家,你就赶在她们开口之前忙活起来,自己抢先动手,干些已知要干的活计,仅此,你在她们眼中就算是有了不小的长进,你要是最后再把事儿办妥了,那更满意。心得安慰,何生龃龉?”
格外认真地听着,黑顺最终却还是似懂非懂,“啥是‘已知要干’的事啊?怎么得知?”
一语未了,翟檠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对他投去了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你平常回家后,都会被怎样差遣嘞?”
“嗯……月莲有时会让我帮忙洗洗娃儿的褯子尿布、给娃儿喂饭这些的;我娘,常常说我还得再多搭几把手的,好像我怎样她都还是嫌不够。”
看着那后生天真无邪地把自己的吐槽当成了个正经的问题、认真回答,进而又烦恼起来的样子,翟檠表情复杂。“对呀,你看,‘已知事’这不就有了。话说你娘要真心那么觉着,那你可是真的急需长进啊。”
“我娘既这么说,那她怎会不是真心的呢?”黑顺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这问题的背后还能有多少深晦复杂的情节,他只觉自己这疑惑,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他那一脸单纯的样子,翟檠咂了咂嘴,本就不大的眼睛似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神情透出几分疲态。如此沉默了一秒,他将喉中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百感交集的叹息:“唉,这才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看着他摇头感慨,黑顺莫名其妙,一脸不解:“咋啦叔?”
翟檠摆了下手,若无其事,十分自然地将话锋转了回去:“总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保管你一天天平平静静的。”
黑顺也就没放在心上,随之将刚刚生出的那些疑惑全都抛到了脑后,“还是叔最晓得我。唉,我求的不过就只是个清净嘛,咋也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