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补救’个屁啊,咱又没做错什么。”蒋岌薪十分不屑地撇了下嘴,“再说,这医馆名声被我搞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真撑不下去,那早关门了,还等到如今呢?”
翟檠抛去个“懒得和你多说”的白眼,随后转头看向君澄境:“那你给他们开方子了吗?”
君澄境点头,“有几个人让我开了。我和他们说,若肯赏脸来普济医馆抓药,会给各位再多便宜些,且担保一定都是上好药材。翟叔,我这自作的主张,不知有无不妥?”
翟檠刚咧嘴笑出声,还没说话,却听蒋岌薪嘟囔道:“你谁啊,一个‘新来的’,能担保什么呀?只有你才信他们会信你——嘶!”一语未了,他又被翟叔踢了一脚。
翟檠压根没“看见”他那掺杂着委屈的控诉的神情,只是冲君澄境亲切地笑着,“妥的妥的~哎哟,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下好,普济老爷终于获个得力人儿了!”
蒋岌薪随即脱口而出:“终于?那叔您这么些年是连自己都看不上啊?”
翟檠“友好”地瞥他一眼,抿了抿嘴,“是~我也算不上得力,毕竟这些年竟把你惯成这样——”到这,他突然瞋眉怒目,腾的站起来,探身照他的脑门砸下一个大爆栗,“如此目无尊长!”
见状,君澄境就像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似生怕翟叔那突然爆发的火气会殃及自己,且并无丝毫要搭救蒋岌薪的意思。
猝不及防遭到那无情一击,蒋岌薪捂着额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啧,我就随口开个玩笑,干嘛啊!”
翟檠不理他,自顾自整理一下衣袖,气定神闲地坐了回去。
阿婆看了看眼前三人,笑道:“行啦,你俩啊,有时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儿去,我看,日后医馆确实只有阿境这一个完全靠得住的人咯。”调侃着说完,她放下手中的空茶杯,站起身来,“我得回去了,改天再来蹭你们的茶喝~”
“我送送您。”翟檠起身,先行几步,为她清开了必经之路上可能的障碍(就是两张其实并未阻挡通道的小板凳)。
蒋岌薪随之跟在了她身边,同样也是一副过度小心的样子。君澄境不明就里,只是按自己本来要做的,礼仪性地随着。
阿婆看看翟檠,又看看蒋岌薪,有些不满、嗔怪地皱起了眉:“我就跌过那么一次,你俩用不用这么当回事儿啊!真是痱子当发背(背上生痈疽)治,我还能爬山呢!”
翟檠笑笑,用哄孩子的语气回道:“阿嬷~人总要服老的呀,不是我们小题大做,只是这岁数的人,在这上头,真不能掉以轻心的。”
阿婆无理反驳,叹了口气,“好啦好啦,你仨站住!这几步路呢,你们就这么样,好像啥大事似的,反弄得我怪闹心的。”说着,便挥手将三人赶回了医馆,没再给他们留任何发出异议的余地。
趁着另外两人的视线还停留在外面,蒋岌薪脚步一旋,径往后院走去。
“嗯?欸欸欸,你干啥去啊!”翟檠莫名咯噔一下反应过来,想拽住他已是来不及,只好用压抑的气音严肃呵斥。
相较于他的如临大敌,君澄境真是淡定得有点过分了:“翟叔,别管他,看他又能兴出什么事来。”他声色平静,像是早已料到那人想干什么,又或是……清楚地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所以干脆直接省下那些注定会浪费的力气。
听见他这么说,翟檠立马从那习惯性的焦虑中反应过来,随即想开了,OS:“阿境都这么说,那我还操心个啥,而且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什么相干啊?宁熠这会儿要去后院,也不用我这未知底里的人拦着。”
与此同时,蒋岌薪一边自顾自地走,一边却唤出了炽天,操纵它飞到君澄境身后,推他往和自己相同的方向来。
看着那道不管不顾的背影,君澄境不禁轻叹口气。他给了翟叔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随后顺从地迈开步子,直朝蒋岌薪走去。
他们来到后院,就见那围坐一处的三人彼此无言,似正陷于某种并不严重但却难解的尴尬境地。
没有丝毫悬念,带头打破沉默的,是蒋岌薪的声音:“怎么了这是,咱俩来得不是时候?还是三位的梯己话已经说完了?”
一见君澄境,秋绛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发现那人已是收敛气息,她提起的心立马又放下了。
秋绛那顿时显露的抵触与戒备,和定睛之后即刻又松下的一口气,都被顾初看在眼里,放在了心上。
他意识到来者不简单,遂扬起标致的礼貌微笑,迎上前,接过蒋岌薪的话茬儿:“季先生就是这么爱说笑啊。在下正准备走了,刚要进去和你打声招呼呢。——请问这位是?”
蒋岌薪笑笑,没轻没重地拍了拍身边人的后背(粗暴地将他往前推),“这是我同门师弟,医术什么的虽当然是远不及我啦,但论修复李姑娘的经脉,还是算游刃有余的。——阿境,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公子。”
君澄境没在脸上表露出任何情绪,只仿佛无意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向顾初拱手:“君澄境,表字离弦。”
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做出这无比“利落”的自我介绍,蒋岌薪默默别过了头——差点没绷住。
李慕儿避之不及,看见了季先生那像是快要憋出内伤的表情,她只想找条地缝儿,拉着此刻明显也一样难受的秋绛,一起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