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儿,”秋绛似有些犹豫地想了想,“既然眼下有两位在你身边保护,我想,我要不先去趟花阳镇,和妤姐姐见上一面?”
李慕儿直接抓住这句话中的关键信息:“那我不能去嘛?”
秋绛似无奈似安抚地,轻笑摇了摇头:“城里到镇上路途并不短,御灵尚可快去快回,但慕儿你还不能自如地操纵灵器。况且你也不宜那么东奔西跑,抛头露面的,前儿去见芸妈,我这会儿想着,都还后怕呢。”
李慕儿正想着该说什么,能缓解她那似乎合理,却又是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过度的焦虑,金莺先接住了秋绛的话头:“你就放心吧,不然顾师兄派我们来做什么的呢。有事你就随心地,尽早去料理周全,省得多少牵肠挂肚的工夫。”
话音未落,听者和说者便相视轻轻一笑。肉眼可见,秋绛是被某些字句戳中了心坎。
见此,李慕儿露出几分妥协般的神情,“好吧,那我就不强撑这场面了。说实话,别说御灵,就算租车去,这一来一回我也受不了。……我之前竟也没想到自己眼下出行需谨慎,真是懈怠了。”这一番,是“她”的实话。
秋绛随即摇摇头,“你只是念她们母女俩心切。”
李慕儿笑笑,“好啦,既已说好了,那就趁早动身吧,最好能赶在天黑前回来。哦对了,我还有件事,要交代你。“
说着,她牵起秋绛的手,转身背对另外两人,走到一旁,压低音量道:“你借此把这两个带走一个吧,不然你不在,我真的难捱!受着如此严密的‘保护’,我干什么都不自在呀——”这句,是她的大实话。
对于她那如临大敌的声色,秋绛不知为何,忍俊不禁,“你真正想说的,原来在这儿啊。行,那要‘带走’一个的话,我当然带韬然了。”
“得~嘞。”
有嘛区别,能少一个就行。
就这么简单愉快地“分派”好了,两人带着若无其事的礼貌笑容转回身,李慕儿向那师姐弟俩道:“秋绛一个人去,我着实不太放心,毕竟她身子还没大好,所以……我想拜托韬然兄弟吧,麻烦你,陪同她走这一遭?”
韬然看向师姐,一副待命的表情;金莺看看他,又看看另外两人,心想这事儿怎么就交给我来定夺了?如果李慕儿用的不是商量、征询的问句,而是直截了当的指令就好了……
似踌躇地默了几秒,她轻轻笑道:“慕儿你其实不用过问我们,只要事情不违背顾师兄所托,我和韬然听凭差遣。”
李慕儿回以同样的笑,带些许不以为然,“你都说了呀,是受托,而非领命——我们之间并无高下之分,你和韬然的意思,自然一样重要啊。”
我天,我竟然比我自己以为的,还更“场面人”……
四人便这样决定,分头行动。随着秋绛和韬然御灵出发,留在原地的李慕儿和金莺就此陷入一阵莫名其妙的尴尬……
最终,是后者率先打破沉默:“慕儿,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直接把李慕儿问倒了,“呃……我想想啊。”
但她随即就将“想想”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趁着等待回应的间隙,她用闲聊的口吻,问道:“对了金莺,贵门近日不是正在曲泽主持举办集贤宴吗?”
“是啊,怎么了?”金莺看着她,声色是单纯的疑惑。
“没事,就是好奇,玉衡榭门中,对弟子都如此宽松的吗?主持举办集贤宴应该不算小事吧,如此重要时候,竟也准弟子们请假啊。”李慕儿将一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表情管理上,以确保自己的神态是和言语相匹的、单纯的好奇。
金莺笑笑,看上去并不觉异常,“这次举办集贤宴,所有事宜皆由大师尊打点操持,二师尊都完全不管不问,咱弟子们,那更是沾不上边儿了呀。所以,也就和平日一样,告假还是容易的。”
“噢,那你这次是为什么事请假的?——啊,我就是问问……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耽误你的什么事。”说着这句(应该是)理所应当的补充解释,李慕儿却意识到自己的声色,已不复刚刚那般自然。
但金莺好像并不在意,神色依旧如常,以致让李慕儿几乎都要放心,自己问的问题在她看来,根本就无关紧要。
“唉,可别提,我这次告假啊,是因为我家里来信,说我娘病了。”说着,金莺脸上却浮现出些许哭笑不得的情绪,“接到消息,我吓坏了,一时昏头,不仅没发现端倪,甚至还去求师父派了他手下一位医士和我同行。结果火急火燎赶回家,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停顿,摇摇头,又耸了下肩,“说出来都怕你不信,我娘一点事儿也没有,用这损招让我回来,是为了送我到未来婆家去‘应卯’呢。”
“啥……?”李慕儿直接愣住了。这么……有戏剧性,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看,我就说没人会信吧。”金莺摊手笑道,表情像是真的和人打赌赢了,又像是,某种自嘲。
“我娘有个当媒婆的‘好姐妹’,为我寻着了‘一门可遇不可求的好亲事’,说要我在吉日吉时登门,与那家里的双亲见见面。随后我爹娘就想啊,要直直白白地和我说是这种事儿,我一定是不会搭理的,于是乎,他们就合计,扯了这么个谎。”
看着她不乏吐槽戏谑地,像在谈论一件别人家的奇葩事,李慕儿心情复杂,不由自主回了个,感同身受般的苦笑。
“对了,我想起来,我要去街市上卖些东西,正好你陪我去吧。”
“好啊。”金莺欣然应道,仿佛这行程安排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