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愉他们的确如料想之中那般未能行远,当她在一息之后发现自己和惊羽他们跌落在隐天蔽日的林中时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怕是他们根本没能移形很远,还在那块被追杀的地界之上。
四周树叶簌簌,身侧一地泥泞,心中空空,脑中混沌,身上极痛且无力。
时愉有一瞬间的崩溃。
耳边声音嘈杂,不知是风动、虫兽动,还是追兵自远处引发的动静,引得人浑身发颤。
可即将到来的境况比现在更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不能、不能放弃。
时愉对着地面愣神的眼睛转向两只虚弱的神兽。
她一激灵,飞快从吊坠中一股脑拿出一对灵草丹药。
“惊羽,你可还好?快将这些吃掉。”
她将手中之物分了一半递到天马嘴边,另一半用力握住,伸向乘黄嘴边。
——仙草灵丹经仙力化为精纯的灵气涌入乘黄的身体。
时愉口中也慢慢溢出鲜血,神色却不见痛苦,只有紧张,她目光直直盯住小狐狸,直到她慢慢掀开眼皮才蓦然松了一口气。
“惊羽,你现在就带乘黄回梵清境,找人来这密林救我。”时愉一边说一边信手化了个手信给惊羽。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从时间上大致断定这里还在梵清境,所以从梵清境找人是最快的法子。
惊羽受了伤,前腿弯曲,后本身侧卧在地上,听见时愉的话冲她喷了一下气,一动不动。
他不愿离开。
时愉有些着急,语气故意加重道:“你们必须走!我一个人还能在这密林寻个草丛树林将自己藏住,你这么大只跟着我,只会害我暴露。你跑得快,快回去找人救我。”
她手扶着惊羽,让它站起,然后解下衣服上的飘带,将乘黄固定在他背上。
时愉手抚了抚乘黄头顶圆毛,侧过身对惊羽道“快走”。
她没看见小狐狸用额头碰了碰她手上的伤口,她们相触的地方有丝丝灵力连结成团。
天马驮着小狐狸悄无声息地离开,因为勾陈悬空的神技没有因为走在满是落叶的泥土上而发出声音、留下蹄印。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中,时愉这才脱力跌坐在地。
她将自己蜷缩进身边高草丛中,打开储物吊坠,从中掏出了一把各式各样的暗器,补上方才消耗的空缺,然后又拿出一把丹药,塞进口中。
苦涩一下子溢满口中,却比不得手上腹腔的痛,时愉囫囵嚼了两下就全咽了下去。
身边响起异动,时愉触电般手一抖,胆怯缩住头,然后慢慢看过去——
其实只是一阵风吹过。
虚惊一场。
她只恨自己不会隐身藏息的法术,现在也提不起灵力来移形。
若是等来救兵还好,若是等来银面人,以她的战斗力,只能是个死。
如此一来,到时必须拖延时间,现在她就得想好对策。
那群人见着她上来就是打,那个可怕的女人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废话,她得先保证自己不要在刚开始就被一击致死。
想到这里时愉习惯性地想,被一击致死也挺好的,痛也最多痛那么一瞬,之后她便无知无觉再无挣扎苦痛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罢了。
她向来是会比直接等死更努力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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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梵清境圣宫门口从天而降一匹高大天马,天马背上驮着一只狐狸。这天马威武神气,浑身染血,嘶鸣着往圣宫中闯。
被人拦下后,天马俯首,自他额心浮现出一行字。
守卫定睛一看,“时愉”、“银面人”二词醒目,激得他神色大变,慌忙转身回去禀报。
因为此时圣宫上下都已知道,宫中丢了一名贵客,名唤时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