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格拉……阿利格拉·苏。”
“你和之前说的不是一个吧?算了,你写到这张纸上吧。你的住址呢?”
“不知道……”
(警察:得。)
当天晚上,我裹着警察先生给我的被子数羊。
“由你自己决定自己今后的归宿吧,是坦白自己的身世,还是去儿童咨询救助中心?”
我依旧是沉默。
“你父母是怎么回事?女儿不见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我没有作答,不过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的笑意。
“阿利格拉·苏也是你的假名吧?”
我抬起了头,认真地对他说:“先生,我一直都是在说真话。”
我很快就被转移到了儿童咨询救助中心,我在那将近待了两个月,每天都会有人和我谈话,当中有医生,也有心理老师,他们都试图问出我的身世,但没有人从我这得到除了我的姓名和血统之外的任何信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久以来警方一直没有接到符合我的特征的寻人启事,甚至连找一个姓苏的孩子的启事都没有。
最后,他们编出了一个让人们勉强信服的解释:我可能是由于受到过某种精神上的压迫和非人的对待,潜意识里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愿回忆起。好吧,也这样才能便于处理这起棘手的案子吧。
我并不在意这些,我继儿童咨询救助中心之后又住进了孤儿院。这的生活并不糟糕,我不用为任何基本的生活发愁。
但我在孤儿院里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伙伴。孤儿院的孩子觉得我孤僻奇怪,甚至有些害怕我,所以来孤儿院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却连个关系稍稍亲密一些的玩伴都没有。但这对我并没有影响,我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
每天清晨,我会打开我的窗户,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享受半个小时的空想时间,然后蜷缩在我黑甜的被窝里睡上一个回笼觉。每天按时到饭厅吃饭,然后窝在我的房间看我的书或织毛衣,兴致来了就尽兴地唱歌、来上一段滑稽可笑但快活的舞蹈、用捡来的缤纷的树叶和羽毛做一幅几乎没人能欣赏的画再或者写下一首首由自己那些奇思妙想组成的诗然后大声地朗诵。
所以我并不感到寂寞,我有我的乐趣。
我羡慕我自己。
夏天要到了。
日渐吵闹的蝉鸣和像年糕一样粘腻的空气让人更不想出门了,饭菜变得更加倒胃口。绿叶、T恤和赤裸的脚构成了我的夏天。
又在饭桌前干坐了半个小时后,我回到了我的房间。干燥滚烫的夏风让我暴躁,我赤着脚在地板上摇晃着手臂不断地转圈摇摆,直至我因为眩晕扑向床铺摔在上面。
“布歇笔下
那些西伯利亚女人,中国女人轮舞圈圈”
我除了睡觉、出门都不会锁门,院长和看护如果进来是会敲门的,我没什么朋友会来找我,也没有值钱的玩意,如果真有人想来我这行窃,那我还得有点可怜他,所以我一直很清净。
“先生,不敲门就贸然闯入一位小姐的房间可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行为。”我倒没有恼怒,眼神也很平静的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那人反而笑着倚在门框上,打量着我的房间,从墙上挂着的我自己作的画,到窗边的桌上我的诗稿。最后目光停留盘腿坐在床上淡漠看着他的所有动作的我身上。
“哇哦,我们这有了一个艺术家。”他语气调侃又夸张的说。
“不,是个疯子幻想家。”
“是么?”
“比如我觉得你像个妖精。”
“妖精?”他挑挑眉,“但愿你指的是你童话故事里的妖精。”
他确实可以用妖精来形容,他有着一副让人看到就想请他喝一杯的面容,让人觉得看着他那蓝色忧郁的眼睛会忍不住爱上他。
“自信点,蓝色妖精。”
“我叫卢卡斯·卡斯卡勒,不叫蓝色妖精,小疯想家。”
“阿利格拉·苏。”
“你确实看起来挺快乐。”
“当然,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快乐,不需要别人给当然快乐。”
“好了快乐的小疯子幻想家,下次我会送你一盒颜料,看来你很需要它来发挥你的艺术细胞。”
说罢,他就退出了我的房间,就像他突然的来,现在也突然的宣布退出。
好吧,这里还是有怪人的。
我再次见到他是一周后,那是我们正要吃晚饭,看着那日落时分窗外的褐绿妍红,我戳着我碗里的那点土豆泥,想着我曾经疯狂的追求死在黄昏,因为我觉得黄昏破碎又充满惋惜。
“你不觉得恶心吗?”卢卡斯像上次一样突然降临,拿过面包在汤里沾了一下。
“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魔法让你瞬间移动。”
“别犯傻,我只是通过院长的同意去打工了而已,你不会觉得我上学不用钱吧?我不在孤儿院上学。”
我耸耸肩,看着晚饭犯愁,看着我的对面的卢卡斯,只有举起叉子。
“吃不下就别吃了,”他已经消灭掉了我的两倍量的食物。“你是不是有厌食症?”
“……你才有病。”
“别想着狡辩,”他笑着挑挑眉“你那每吃一口都跟在自杀似的架势,一看就知道。”
“或许我只是没胃口呢?”
“你就狡辩吧,有病的人我看多了。”他耸肩,“别吐了,那时我一定站在桌子上大喊你有厌食症。”
忽然觉得他很混蛋。
特别想冲他喊“我没有病!”最好让他耳鸣。
这时,一只猫头鹰抓着一封信扔到了我们面前,停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