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越来越难以下咽。
“甜心……?”
“?”
“那个土豆饼你已经嚼了六十几下了。”
我又嚼了好几下才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今天的食物显得格外让人反胃,我很勉强才能吃下去一点。
西尔莎当然也知道了我和卢卡斯的事,她因为帮卢卡斯隐瞒事实的行为一直在给我道歉。但是我并不想因为我和卢卡斯的事纠缠到别人,她和卢卡斯是亲人,帮他隐瞒也很正常。
“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所以,也请你不要愧疚了,西尔莎。”
我接着吃着盘子里的土豆饼,西尔莎还是一如既往地给我的餐盘添食。
她并没有劝我和卢卡斯和好,她说比起他,她更喜欢我。
人就是这样,越是讨厌想要忘记,就越喜欢反复想起。
我想到之前听到的那次卢卡斯和西尔莎的对话,我更感觉吃不下东西。
还有这让人厌烦的夏天。
在我的理解里,夏天的味道就是霉味、酸味和臭味。
到了夏天食物都越来越容易腐烂,夏天也是霉菌肆意生长的季节。
它们爬上任何一个它们可以生长的地方,它们往往和腐烂一起出现,腐烂的橘子、糜烂的葡萄、出水的苹果……
还有人的躯体。
繁华万千的夏季,将死之人就连呼吸都充满了腐烂的味道。
我想着什么,这时西尔莎喂给我一口什么东西,我很听话地吃下去了。
当我感觉我嘴里全都是油腻感,我才回过神发现西尔莎给我喂了一个泡芙。
我一下升上一种无力感,本来这些食物就让我感到难以应对,而这我从来都不怎么喜欢的奶油更让我反胃。
一些东西忽然卡在我的喉咙,咽不下又有些上不来,就像一股怨气。
我忽然站起身,这让很多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甜心,你怎么了?”
我想跑出去,跑去盥洗室,把涌上来的那些酸涩的呕吐物吐出去。
但是我的胃又一下抽搐起来。
“你的清洁咒怎么样?”
“还不错?怎么了甜心——天呐!”
“……抱歉。”我咬着牙说。“呃——”
捂在嘴上的手帕很快湿透了,好像连胃要翻过来。吐完之后,我不住地咳嗽,咳得嗓子生疼,还时不时干呕,这吓坏了西尔莎。
她抱着我,也不怕脏。她把我搂到胸前,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但是我的咳嗽像停不下来一样,我甚至感受到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血气。
“我送她去医疗冀看看!”她抱着我站了起来,“你怎么了,苏?!”
我又被送进医疗冀喝了一回比我命还苦的药水。
第二天早上我整个人坐在餐桌前都不好了。
西尔莎再看到我的时候差点把我勒死。
“……你一直都不肯吃奶油,我应该知道你是不能吃的,我只是想你吃点甜的东西开心一点。”
“……我要呼吸不过来了,西尔莎。”
“我知道,”她微微松开我后,我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的事。”
“你有胃病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不是胃病,”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我不希望西尔莎对我有愧疚,我不想以后我的任何一次反胃会在她眼里变成是因为她给错了东西造成。
“我有厌食症,”我轻声说,“所以那时你无论给我吃什么我都会吐的。”
但这在西尔莎耳中如同一道惊雷,“可,可卢他没告诉过我,他只说你吃的少。”
“因为我们约定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是精神疾病,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这是我很久就有了的病,到了夏天我更吃不下东西,所以不是奶油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
“得了这个病,你就会讨厌食物是吗?”德拉科忽然向我询问,“所以你总是吃得那么少?”
“大概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我想圣芒哥没有精神科的治疗师,所以我这个病去圣芒戈也没什么用。”
“你们吃饭吧,我没什么胃口。”我抱起水杯,喝了一点果汁。
“没有什么药可以缓解吗?”西尔莎依旧难过又纠结。
“有啊,”我扬起脸冲她露出笑容,“不过我不吃。”
“我讨厌那些药,那会让我感觉我想是一只被人类控制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