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知,又怕人看到。
一遍遍的写,一次次的点着炭火,将书信化为灰烬。
“我有好好的活着,昭昭。”书信写了多少回,他却怕她会收到,怕她会失望,怕她会转身离开。
怕自己终究不过是个过客。
一别多年,他怎么还是如昔年离别般不敢主动?白昭昭揽下他的颈-项,主动吻了上去。
“我来了,你就不能赶我回去。”锦州城的大雁都飞过几回了,他一直没有回来。
白昭昭一想起,这些年胆敢上门求亲的人,哼了几声,他们所求得才不是她本人。
自从她的好大哥考上武举后,家中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
有人上赶着将家中的女眷送来联姻,即便做个妾室,也多得是人卖女求荣。
搅得她家无宁日,得知她的好大哥早有婚约后,就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我同你说,阿爹早就封刀不再杀猪了,一家人搬到了上京,婉姐儿没嫁给我大哥,但大哥却喜欢上她的一手厨艺,吃人嘴软,两人正耗着。”
按她那个好大哥的意思,帮婉姐儿找个上门赘婿,就不必外嫁了,免得一手厨艺便宜了外人。
她阿娘每隔几日,就托人给婉姐儿相看人家,一家家的陪着相看,唯恐有哪一家从指缝里漏了,少看了一家。
每一回相看,她的好大哥见谁都觉得碍眼。
为了婉姐儿的一手厨艺,他倒是想娶了婉姐儿,却被阿娘骂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想娶,也得婉姐儿心甘情愿。
可惜阿娘说他心中无人,就只有一碗碗猪食,吃多了胀脑。
何苦为了个人头猪脑,平白无故的再拖累姑娘家的大好年纪,去迁就一个心中无她的人。
“你不会负心寡意,想要赶我回去?”见多了脑子有问题的白泰初,白昭昭对于世间的男子,大多秉持着一个态度。
千万别和她的好大哥一样,一样的人头猪脑,不懂得女子心意甚为重要。
他怎么会舍得赶她回去?舔着嘴角渗出的血渍,阮知微按着她的肩膀的手几近不稳,“昭昭是想明白了?当真愿意陪我共沉-沦吗?”
“昭昭,我不可能次次都能忍的。”忍之又忍,是他对她心存不忍。
“我心中有你,无论你对我如何,我甘之如饴。”他对她,每一言一行,都是他平生最小心翼翼的事。
偏偏他情难自禁,难以克制。
他如此不安痴狂,白昭昭怎忍心松开手?
一路从上京,偷偷摸-摸地赶往柳安州,她只求一事。
他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人活着才有万般的希望,我知你心中从未有过安定,我来,是想问你一句。”
这门婚事悬而未决,她不辞千里辛苦,只想问他一句。
“这门婚事,你认还是不认?”她不怕人言可畏,不惧世间两难。
只是太多的空欢喜,也会伤她的心。
他认,她留下来陪他,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她都认了。
“小相公,我已经长大了,少时,你的退让,无非是怕我会后悔。”
只是再多的选择,那些人都不是他。
她踮起脚尖,吻着他的眉眼,见他脸红,见他不再后退。
“我才不要后悔,你也别想后悔。”她拉住他的手,恶狠狠地咬上一口。
她不在意他人是怎么看她的,也不在意到最后,他们能否走出这府邸。
这一切,都不如他重要。
大不了,她重操旧业,冲到厨房里,拿着屠刀,看谁敢拦着她。
乡下丫头,哪里懂得什么是大局。
“昭昭,留下来,留下来陪我。”他想要故作镇定,想要若无其事,只是心乱了,难以掩饰。
枝头的桃花掉落下来,砸到他的手背上,一朵接着一朵。
这世间从来都是春-色易催,人心易变。
他怕得从来都是她听了她阿爹的话,当真不再等他。
“我对昭昭之心,可昭日月,此心不渝。”他在她的耳畔低语。
屏住呼吸,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满眼尽是璀璨的光芒。
“如此,昭昭可明白我的心意。”
她千般念,万般想,就没想过要放弃他。抓住他的手,白昭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天随人愿,她怎会拒绝他?
“我留下你,阮知微,我留下陪你。”
她心甘情愿陪他走上这一程。
不问因果,不求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