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京北街道霓虹璀璨,沈乔刚忙完工作回家,路灯橙黄温柔,将她的影子拉得纤细苗条。
忽地,一只边牧从草堆蹿出来,冲她汪汪乱叫。
沈乔瞧着它浑身脏兮不堪,毛发沾了不少黄色泥土,想它是不是就是谢游说的那只流浪狗,于是蹲下身子,笑着温柔地抚摸它的脑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它很聪明,充满智慧的黑漆漆眼珠盯着她,仿佛能够听懂她的话,点了两下可爱的脑袋。
之后沈乔把它带回公寓,还给它洗了澡,以前算养过72一段日子,多多少少有些经验,但毕竟养猫和养狗不同,她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在网上学习了些养狗的知识。
沈乔看着在客厅到处捣乱的狗狗,笑了笑,“你乖乖在家,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狗粮,听到了吗?”
叮嘱完,沈乔就出了门,路过谢游的家门口时,她有意识地停留,然后低语呢喃:“频繁挤进对方生活?那要不和他一起?他会同意吗?”
“不管了,先敲门再说吧。”沈乔一鼓作气,轻扣了下他的门。
约莫过了三分钟,谢游才开门,而后在她身上淡淡打量一圈,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踩了一双黑色人字拖,简约却不失妩媚,领口掉得有些大,细长而突出的锁骨性感,露出勾人的意味。
谢游锋利的喉结难忍地滑了几下,淡淡移开视线,他眉尾往上一抬,声线低醇:“你又想干嘛?”
沈乔顿时觉得心脏被人掐死,苦涩从心脏深处泛滥,近乎将她淹没。
自责和愧疚将她的脖颈打弯,她深深盯着自己脚尖,那腔蓄势待发的热情被他冷冰冰的言语浇熄扑灭。
谢游看她一直沉默不言,又深知伤人的话就像荼了毒的刀子,痛得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她呢。
到底还是心软。
谢游叹了一口气,“什么事?”
沈乔颤了颤微红的眼眸,用力抿唇,“我捡了一只狗,现在要给它买狗粮,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对上她那双饱含期望的狐狸眼,谢游根本抵抗不住。
错了,应该说,他从来就抵抗不住她。
还是陪她一起出了门。
夜色漫漫,橙黄的路灯将两道影子相连,像骨骼与生命连接,沈乔和谢游并肩走在一起,无言的安静。
“我去取车。”谢游说。
“不用。”沈乔拉住他的手腕,“附近就有卖,我们走路去吧。”
谢游神色微愣,偏头盯向她的那只手,眸光霭霭。
沈乔倏地收回手,脸颊微红,“对、对不起。”
谢游没说什么,顺从地跟在她身边,风沙沙吹过林梢,沁出淡淡的桂花香。
“你平时忙吗?”沈乔在一边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谢游单手插兜,走得缓缓,听到这话斜眼瞅了她一下,“嗯?”
“就是有时候我可能好几天不在家,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照顾一下狗狗吗?”沈乔边走着边看他,后面又补,“有补偿的,不会让你白干活。”
谢游顿时停下脚步,光线交错迷离,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淡声问:“什么补偿?”
“啊?我好像没想好。”沈乔颤了颤漆黑的眼,“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的。”
谢游轻撩眼皮,暗光下他的下颚线条锋利深刻,难言凝了沈乔几秒,最后抬脚往前走,甩下一句:“再说吧。”
……
两人在宠物店逛了将近半小时,沈乔十分热衷于给狗狗打扮,不仅买了狗粮,还是买了狗窝、牵引绳以及各种各样的狗狗穿搭配饰。
“有这么喜欢那只狗?”谢游看她满怀雀跃地挑选,不禁问了句。
“喜欢呀。”沈乔言笑晏晏,又挑了件淡蓝色的毛毯,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给它取名字,便抬头问道,“我们叫它鸡腿好不好?”
谢游抬了下眉骨,鼻尖轻哼一声,“饿了?”
沈乔如实点头,赶完工作回来就忙着给狗狗收拾这收拾那,连自己都忘了。
于是从宠物店出来便进了马路对面街的一家粉店,这会儿天色已晚,店里空荡荡的,很冷清,没有其他客人。
沈乔和谢游坐在角落,前者问:“你吃什么?”
谢游注意到她还戴着口罩,店门口处还贴着关于她的海报,怕她被人认出来,流出绯闻,这才问:“你确定在这吃?”
“啊?”沈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不想吃吗?”随即顺着他的目光摸上自己口罩,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那我们打包吧。”
最后沈乔打包了份寡淡的清汤面,谢游不知心中何种滋味,和她要了份一模一样的清汤面,然后一起回了江景华庭。
谢游悉数拎着这些东西进了沈乔公寓,灯光亮满一室的时候,他的裤脚咬上了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低头看去,是鸡腿。
“鸡腿!”沈乔厉声叫道,弯腰将它从谢游身上拨开,“你再这样我把你丢了。”
鸡腿嗷嗷叫了两声,不敢造次,立马松开自己锋利的齿。
谢游盯了它两眼,冷冷哼笑一声,“白眼狗。”
沈乔抬眼,木讷了下,“它是你说的那只流浪狗吗?”
谢游把东西放好,“是吧。”
沈乔盯着他的背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吧是什么意思。
“先走了。”谢游懒得逗留,和沈乔招呼一声便朝玄关口出去,谁知擦肩而过的刹那,他打了个喷嚏,沈乔看向他,忽然注意到他手上泛起的红色疹子。
她一慌,连忙抓着他的手仔细查看一番,“你过敏了?”
“刚才还好好的没事,怎么突然过敏了。”沈乔看着穿梭在大厅的鸡腿,不由猜道,“你不会对狗过敏吧?”
谢游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定定看着抓着他的那只手,指节如玉,骨感漂亮,心倏然窜过酥酥麻麻的电流。
沈乔拉着他出门,轻车熟路地输旁门密码,进他的屋,“要是过敏要先离开过敏原,这样就不会加重症状了。”
“手痒不痒?”
“痒。”
听到此话,沈乔的心收得更紧了,快步将他扯进浴室,“我先拿温开水帮你清洗一下,要是还很痒的话,只能去医院一趟了。”
温热的水流哗哗,室内弥漫的水汽将镜子虚化朦胧。
沈乔握着他的手在温水下清洗,她低着头,神色认真,几缕细软的长发不经意扫到他的指尖。
很轻,很痒,像雪花一样。
谢游盯着她的模样,眼睛眨了下。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接触,好像等了一辈子这么漫长。
“有没有好点?”沈乔突然抬头,误打误入撞进他那潜伏万水千山的眸光。
水流声在这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楚暧昧,无形间,酝酿了缱绻的旖旎。
在一片袅袅氤氲的白雾中,沈乔深深对视着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左眼角的那颗泪痣魅惑蛊人,稍稍不留神,魂就没了。
谢游是好看的,华丽辞藻堆砌不出的好看。
最特别的是,他顶着一张最优越最勾魂的脸,却持着最清冷最疏离的气质,极为矛盾复杂的冲击,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就像银河里的一颗星,遥望疏远,却最明亮。
沈乔大抵是失了心智,竟将掌心摁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脏位置。
那里的心跳很快,杂乱无章,快要冲撞破膛出来。
“谢游。”沈乔的胆子太大,漂亮的狐狸眼被水雾晕染迷离,轻轻靠近他,软糯的红唇慢慢挨上去,隔着微末间隙,湿热的呼吸放纵交缠,谢游眸色似海,紧紧摄住她,仿佛要拉她入坠深海,翻云覆雨。
唇齿的微末,呼吸缭绕,沈乔抬起下巴,直直和他对视,“你的心跳,在加速。”
谢游在满室的水雾中眯了眯眼,灼灼盯着她蠕动的红唇,想到了他们重逢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