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结束后,犬冢与土蜘蛛的人离开。
日向正道与日向千枝走在廊道中。
正道问道:“土蜘蛛对我们有敌意,为何要与日向交易,你又为何同他们购入药材。”
正道对类似的知识摄入渠道有限,胡茬大叔在空桑派懒得管这些,他便也不清楚。
日向千枝没有隐瞒的意思,她已经开始试着让正道代替龙丸的位置,便把这些内容一一掰碎,喂进正道嘴里,以满足正道的好奇心,并利用好奇心教导他。
“土蜘蛛的人在用交易试探我们。”
土蜘蛛提出的交易都是难以获取的情报,比如仓库存货工匠产出一类。而日向一族的人数并不难捉摸,只要根据日向所需物品的类型与数量,就可以推测出族内的情况。
因此,千枝果断拒绝与土蜘蛛进行这方面的交易,用不存在的合作对象作为借口,巧妙地推辞了对方。
——不过这个“合作对象”也不算不存在,毕竟他们已经在与千手一族接触了不是吗。
根据这方面原因,千枝反而利用过不了多久就会众人皆知的伤亡情况,诱导土蜘蛛怀疑他们情报的真实性。
聪明人容易多想,这种招数对多疑的聪明人非常好用。
而土蜘蛛生性多疑。
日向千枝又告诉了正道另外的内容。
“土蜘蛛与大名有关系,如果让他们趁虚而入,必然要签下长达数年的交易契约。即便想要中断交易,他们借助关系,别人也得掏出一笔不小的费用。”
正道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何问他们药材。”
“因为他们不是真心来赚钱的,我们所需的药材数量庞大,他们绝不会答应。况且就算同意,他们从不大张旗鼓的宣传与大名的关系,我不接他们的招便是。”
“而且他们想要插手,也没多少机会了。”
千枝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日向正道捕捉到大名两个关键字。
“既然未宣,你如何知道关系?”
“那当然是我的情报啦!说起来太复杂,下一次吧!”
千枝背过手,大步往前走着:“至于能不能借此操作一番,就看大名的人来得快还是慢。”
闻言,日向正道往远处看去,向旁侧跨出一步,立即消失在原地。
日向千枝对正道的离去并不意外。
她心情愉悦地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白檀扇,但随即想起来龙丸,内心沉重起来。
……
离开日向族地,犬冢犬稚将拇指食指搭在嘴边,深吸口气,吹响长哨,唤来在附近等待的忍犬。
数只大小不一的忍犬落至眼前,最小的不到膝盖高度,最大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其中一只修长黑犬走出,居然口说人话:“怎么样?”
犬冢犬稚把遇到的情况全部告诉它:“你先回去把消息告诉族长,就说日向还有人,一定要当日向龙丸没有失踪。”
黑犬点点头,“碰”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犬冢犬稚跃到大狗狗背上,带着数只忍犬往族内赶去。
*
另一边,土蜘蛛美知正飞速逃离日向,不敢在日向附近逗留,匆匆离开。
离开房间后,她的脑袋清醒许多。
从神秘宗家少爷到对不上的日向情报,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巨大的秘密。
——犬冢的人似乎真心相信那人是日向龙丸,犬冢的人没那么傻,桌上的熏香绝对有问题。犬冢的人可能不会有事,但自己这个当场察觉不对的人绝对会死!
可恶,不该选择忽悠傻子打前锋,真是傻人有傻福!
逃出日向族地一段距离之后,土蜘蛛美知放松下来,停在一颗巨木旁,长呼一口气,拽着长袖轻轻蘸取额头上的汗珠。
她的面部异样的红。
蓦地,一股眩晕出现。
土蜘蛛美知刚从那个眩晕中脱出,杀气便突然接上。
这股杀气铺天盖地,比会面时更强大,比血液更粘稠,比雾气更潮湿,紧紧锁住了她的喉咙,令人难以呼吸,令她眼前幻视了尸山血海。
土蜘蛛美知立马掏出苦无警惕着。
“别动。”
阴冷深沉又古怪扭曲的声音出现在耳旁,土蜘蛛的人一个冷颤,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肩膀向上蔓延。
“不要动。”
那个声音又说了一遍,土蜘蛛美知控制住自己的右手,缓缓转移眼珠子,往声音传来方向看。
她看到漆黑顺滑的长发,看到精美的护额,但是看不到脸。
成年版的那位神秘少爷警告她:
“你是聪明人,不要说不该说的东西,否则会发生什么,你自己清楚。”
土蜘蛛美知猛地向后刺去!
那位少爷如同阴暗的鬼魅般轻轻飘动,眨眼间消失在密密巨林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目睹这种诡异场景,土蜘蛛美知心中一阵寒意袭来,脊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逃离的脚步更加急促。
树上。
日向正道还是孩童模样,用三指轻捻着一颗毒丸。
待土蜘蛛的人离开,毒丸碎作粉尘,被风轻轻一吹,消失在风中。
日向正道站起,也消失在原地。
……
土蜘蛛族地与日向较近,不到一个时辰,土蜘蛛美知就回到族中,跪在族长面前。
“照你这么说,说日向在培养邪士?”土蜘蛛族长问道。
“是。”美知回答道:“那种移动方式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方法。”
土蜘蛛族长沉默不语。
美知:“我们是否要继续将日向的事告知主公大人?”
“在那之前有件事你得知道。”
土蜘蛛族长对她摆摆手:“主公大人要见日向少族长,没有等任何人的情报。”
土蜘蛛美知突然呆住,继而面色大变。
商议的声音嗡嗡,很快便从所谓的主公大人绕回神秘少爷身上,越琢磨越认为有问题。
在屋内二人交谈的时候,日向正道光明正大地站在窗外,如入无人之地。
他本来打算屠尽土蜘蛛一族,但是如今看来,或许留着土蜘蛛对他更有益。
日向正道抬手拂去窗台上的毒灰,懒得再听后面的内容,转身离开。
他缓缓踱步在土蜘蛛主道上,来来往往的土蜘蛛族人都无视了他。
路旁的一户人家跑回来个孩子,高高举着一窝鸟蛋:“娘!娘!你看我和舅舅在外面找到了什么!”
劈柴的女忍者接下鸟巢,用衣服擦擦手,给孩子从瓦罐壁上扣下来拇指甲盖大小的蜜糖。
孩子欢呼一声,把糖塞到脸颊和牙齿的缝里藏着,时不时嘬点甜味儿。
他往外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
“娘,今天族长有客人吗?”
他娘忙着劈柴,头都没回答道:“没有啊,最近哪来的客人。”
孩子指着路上走过来的正道说:“哪没有,人不就在那里吗?”
女忍者抬头看了眼,什么也没发现。
“哪有人?”
孩子跳着指越来越近的人:“在那啊,就在那!”
“没事就劈柴,”娘白了他一眼,把斧头塞进孩子手里,自己往屋里走去:“娘去做饭了,你多劈点啊。”
孩子看看娘,看看手中的斧头,又抬头看看越来越近的人。
孩子这才注意到那人的特殊。
那个人双手背后,身影飘荡,足不沾地,一步迈出数米距离,犹如鬼魂妖怪。
孩子哇得一声嗷嗷大哭。
“你这倒霉孩子又怎么了。”
娘又骂骂咧咧地擦着手,从屋子里走出来。
日向正道自门前踱步而过。
越离开族地中心,幻毒的毒性便越弱,一直到接近主道尽头的大门,终于有站岗的土蜘蛛发现了外来者的身影。
站岗土蜘蛛抽出长刀指着他:“站住!什么人!”
日向正道脚步不停,五指拂过身旁的枯黄灌木,抹下一片湿软枯叶。
腕间以看起来十分柔和的力道轻轻甩动,那片枯叶便带着一截喉管与红白颈骨,插入土蜘蛛身后的土地中。
大量的鲜血从后颈喷涌而出,土蜘蛛族人茫然地张口,一只手捂住脖间,挤出来的都是“嗬嗬”的粗劣声响,和止不住的血。
土蜘蛛族人挣扎着跪地,很快就不动了。
日向正道从尸体旁边走过。
踏出土蜘蛛族地后,他的身形一闪,消失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