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慢点……”
直到她走远了,魏锦戍也没收回目光。
步隽走到公子身边,憋不住话:“公子,公主要与你说什么啊。”
魏锦戍敛回目光,抬手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该问的别问。”
“公子,你就和我说说呗,兴许我还能给你想点子呢……”步隽紧跟在公子身后,忍不住碎碎念,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别院啊?”
这次公子回缙姮城可呆了好几日,要按往年,公子这会儿都在别院煮茶看竹书了。
公子说过,他不喜缙姮城的繁华与热闹,他更喜僻静,可他这两日瞧着,公子变了,脸上的笑容多了,连院里聒噪的鸟儿都不嫌了,甚至还让他去寻鸟食来喂这些鸟儿。
“不回了。”
“哦,啊?”步隽反应过来,说话都结巴了,“公,公子,不回别院了?”
“嗯,”魏锦戍止住步子,抬头,看向天,“步隽,你不觉得,缙姮城的天更美吗?”
步隽抬头眯着眼,他只觉得今日太阳挺好的:“公子,不管缙姮城内还是缙姮城外,这天不都是同一片天吗?”
魏锦戍笑:“你年纪小,不懂。”
步隽挠头:“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啊,看天,不是有眼睛就够了?”他这双眼睛瞧得可清楚了。
“公子,那我们是暂时不回别院,还是以后都不回……”步隽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拄拐缓缓踱来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衣着端庄得体,满头华发盘起,头上的珠钗微做点缀,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头很足,一双眼看尽天下浮沉事。
上等木头做拄拐,每一步都咯噔而响,拄拐上缀着一块成色上好的血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她往那一站,就威严满满。
魏锦戍端正行礼:“祖母。 ”
步隽忙跟着行礼:“老夫人。”老夫人不苟言笑,府里上下又敬她又惧她。
魏老夫人看了看魏锦戍,脸上未有过多表情:“什么时候启程?我好让他们给你备些所需的东西。”
步隽嘴快:“老夫人,公子不走了,”话一出,步隽就觉得自己多嘴了,“老夫人,是我多嘴了。”
老夫人听到下人说魏锦戍不回去了,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转头吩咐下人:“将东院那间最大的屋子收拾出来。”
“祖母,”魏锦戍开口,“我还是住儿时那间厢房。”
“公子,你之前那间屋子太小了。”一旁的帆叔忍不住了。
公子回府住,那自然得重新准备一间向阳带大院的屋子,公子儿时住的那间屋子不大,院子虽时常有下人打扫,但因长久没有人居住,杂草疯长,说来也奇怪了,那杂草日日打理都赶不上杂草生长的速度。
“帆叔,那屋子我住习惯了,突然换屋子,反倒不自在。”
“那就依你吧,若是住的不舒服了,再换。”老夫人也不多劝,只是吩咐下人眼尖手勤着点,“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就和帆叔说,帆叔会帮你准备。”
魏锦戍揖手:“多谢祖母。”直至老夫人往府内走,魏锦戍才放下手。
他自小就离府,与祖母不太亲近,嘘寒问暖的话他说不出,祖母怕是也不愿听。
一旁的帆叔眼含热泪,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
魏锦戍看向帆叔:“帆叔,你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啊,”帆叔吸了吸鼻子,“公子和老爷常年不在府里,老夫人一人守着魏府,现在好了,公子你回来了,魏府就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帆叔知道公子自小离府,未在老夫人身边长大,未听过老夫人的教诲,但始终是亲人啊:“公子啊,其实老夫人就是面冷心热,心里一直记挂着公子的,往年过冬,老夫人都让我多送些炭火和被褥去给公子。”
“我知道,帆叔。”祖母和父亲是他的家人,魏府是他的家,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
“老夫人。”王嬷嬷探了消息进礼佛堂。
拜佛的魏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看向高台上摆的佛牌,香火被焚,白烟微袅:“打听到了?”
“是,老夫人眼尖耳明,与公子在府外说话的确是铄桧公主。”
魏老夫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老夫人。”王嬷嬷察觉到老夫人脸色不对,忙上前去扶。
“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人盯着点。”
“老夫人的意思……”
“魏府已不是从前的魏府了,虽未落败,但和其他高门贵府不能相比,魏府现在的一切,都是清河的父亲和清河以命拼来的,行差踏错一步,魏府就万劫不复。”有她在一日,她就要保魏府一日。
王嬷嬷忍不住道:“老夫人,王上与将军乃是至交,凨国如今的繁荣昌盛安宁都有将军的功劳,魏府自有天庇佑。”
“王上与清河自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深厚,清河为凨国出战四方,战功无数,可朝中分派,有心之人使计挑拨圣心,功高盖主四个字,就可诬清河,毁魏府,再深的情谊也会化为乌有,”魏老夫人看向王嬷嬷,“若是今日锦戍和铄桧公主见面之事被人添油加醋,也会对魏府不利。”
“老夫人想得周全,”王嬷嬷点头,“我会寻几个手脚麻利的人去盯着,有任何消息,再来禀老夫人。”
“嗯。”魏老夫人应声,看向佛牌,她日日礼佛,为得就是求魏府平安,无灾无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