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已经知晓,陈黎一直知道他的身份。
她为什么还要帮他?
司徒锦想不通。
他摸到了洞壁上的机关,按了下去。
暗黑的空间瞬间倾倒进阳光。
“啊哟!”秦琅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狭长的暗道,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你这姑娘忒不讲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非要纵火,生生烧得他们尸骨无存。”
夜清晨岔开一条腿,表情还在用力,闻言晒笑:“你还是多担心下你家将军吧。”
秦琅奉皇帝命,前来神医谷助力司徒锦。拿下夜清晨一党后,问出她纵火烧山,却是对他口中“司徒锦”一概不知,便组织手下尽力搜谷。
如今两人嘴上使心里博弈战术也许久了。
秦琅白挨了一脚,忙唤手下取根绳子:“将她手脚都捆好了……嘴也封上。”
他就没见过说话这么厉害的姑娘!
哦,两年前劝他酒的桑桃姑娘还是能比上一比的。
“这就不劳夜姑娘担心了。”
晨光之下,司徒锦手臂添了点彩,俊美的侧颊挂上两道血丝。更衬得他妖冶无双,宛若暴戾恣睢的神袛。
“……司徒锦!”终于见到活生生的人,秦琅笑着上前,马上忘了被惹恼的情绪。
“司徒锦?”夜清晨歇斯底里的神情收敛,意外的呢喃这个名字。
半晌,她又恢复了桀骜从容的模样:“大将军……我倒是不知,神医谷守卫如此不严,竟能放入朝廷的人。”
“你这个试图坑杀所有人的人,不也被放进来了?”司徒锦闲闲道。
“你……”她看着牙尖嘴利,支吾半晌却多吐不出几个字。
秦琅幸灾乐祸:“你还有被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他转头握拳锤过司徒锦的胸口:“皇上下令命我带人前来神医谷,还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是多十万火急的事。”
“害你白担心一场咯。”司徒锦心不在焉的轻笑了下,慢慢注视跟着走出暗道的人们。
秦琅也随着他的视线而去,那些人中,粗布麻衣者有之,门派校服者有之。
他发觉,佑之的视线好像定在了最后。
“佑之,这些人不会就是……”秦琅在想如何措辞:“额,帮手?”
皇上和司徒锦要做的事,属于他们心照不宣的机密。就像此次出现在神医谷,被命令来协助司徒锦回朝,他完全一头雾水。
尽管只过了一夜,且是“不甘寂寞”的一夜,但阳光温暖得恰到好处。
毕竟不是死亡攀附上来的那一刻。
刀尖舔血多少年,也不得不承认,死亡多么轻而易举,也多么叫人心生胆寒。
尽情的呼吸新鲜的空气。
白光地弟子——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清冷抱剑:“多谢司徒将军救命之恩,我白光地一门记下这份恩情,往后将军若遇上什么困难,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相助,甘之如饴。”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偏白衣男子说完,飘飘如也的挥袖,往谷外的方向而行。
长久过后,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跳出来。
“北临的将军是吗?我玄鹰寨愿挟恩相报,归顺朝廷。”
身穿胭脂色长裙的女子立在最后,相对没有存在感的她就这样挂着笑容,丢出平地惊雷般的一句话。
归顺朝廷……
承诺在先,可分明事后,是谁也不会轻易兑现的。
司徒锦下意识勾唇:“对。”
秦琅愣了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打量着女子,好似,司徒锦方才盯着的方向,就是这个姑娘。
陈黎如何三言两语,给予司徒锦暗示,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众人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纷纷在是想,原来那会儿,这位玄鹰寨寨主,就已经记下司徒将军这份恩情了?
有人牵头,似乎面子也不是很重要了。
响应此举者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如白光地弟子般,口头留下了个承诺,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陈黎留心观察了下,那个可以称之为内应、处处领头挑事的男子,表面仍不服气,但最后还是答应归顺朝廷,留了下来。
果真如此。
就算没有她最先答应,那人还是以假乱真的做那只“领头羊”。
事已至此,她倒不如卖北临皇室一个面子,待她走后,也好庇护玄鹰寨一段时间。
响应声断断续续,秦琅的视线却始终在司徒锦和陈黎回转。
他在心底啧啧两声:“如此深情款款的眼神,就连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司徒锦一个眼风扫过来。
秦琅惊觉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声,忙举手做投降状:“我什么都没说。”
司徒锦淡淡撇头,意欲要离开。
再待下去,秦琅就没这么有求生欲了。
果不其然,见他有动身的打算,秦琅立时扯过他衣袖,神神秘秘的:“我倒是没意见,就是那可怜的南燕公主怎么办?”
司徒锦眉头陡然拧了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当年罚我军棍,不就是见我出言冒犯她,出于维护的目的,后来你又主动请旨宣扬和她的婚事。我还以为你芳心暗许,如今她下落不明,你又是红杏出墙,啧啧。”
司徒锦满头黑线:“芳心暗许、红杏出墙,这些词是能用来形容我的吗?”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还能拿什么词形容你?”秦琅兴奋起来:“你这是承认,喜欢南燕公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视野里,陈黎还留下一个背影。
司徒锦懒得向他解释,狠狠剜了他一眼,干脆利落的摆脱他的纠缠。
某位陷入自己想象的仁兄得意一笑:“铁树开花,还开了两朵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