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没有孩子，自然不会有孩子的玩具、零食，虎子就是在大家的推搡中渐渐长大。

所以这一颗糖他竟到最后也没舍得吃。

小九看着糖，虎子不会将糖一直攥在手里，他定是死前从身上掏出了这颗糖，濒死之际将糖攥在手里，小九将糖转了一面，红色的糖纸上用金色笔记勾勒出一只猴的图样。

瘦猴？

“虎子，你是想告诉我，是瘦猴杀了你吗？”

夜风徐徐吹来，稀松的野草随风而动，也拂起小九耳边一缕发丝，彻骨的寒气席卷全身，小九先将虎子抱到一处有遮蔽的地方，再悄悄往回走。

瘦猴敢在此时杀人，定是有其他计划，小九绕到议事堂后窗，看见此刻议事堂内本在高高兴兴吃饭的人全扑倒在桌上，瘦猴手上托着一壶酒：“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

他伸手捏住胡花的脸：“尤其是你，臭娘们，能打又如何？还不是抵不住我一包迷药。”

“瘦猴哥，二当家的也被迷晕了。”

瘦猴眼中起了杀意，他本不能服众，借二当家的名头才能拉拢到几个人随他一块起事，如今若是直接杀了二当家，只怕其他几个人不会听从自己：“没事，一会儿就醒了，先将人都绑了。”

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取笑过他，尤其是那个伤他的人，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被他折磨至死，如今直接杀他们太过便宜。

小九害怕他动手杀人，她在议事堂左侧丢了一块石头，然后拼命往后侧跑，企图吸引屋内人的注意。

“谁在外面？你们几个出去瞧瞧。”

喻顾清猛地睁开眼睛，他本就不怕各种毒物，更何况只是寻常迷药，假装被迷倒只是想看看是谁在搞鬼。

他拍案而起，抽出身旁之人的腰刀，一刀直砍瘦猴面门。

瘦猴惊呼一声：“救我！快救我！”

刚准备出去追人的几个山匪立马折返，对喻顾清形成合围之势。

小九拼命往山下跑，到半山腰想起喻顾清给她的信号筒，拉开引线，朝空中发出信号弹，山下寿韬的人马等了好几天早就急不可耐，一看见信号，立刻朝山上赶。

小九守在山门口，等到寿将军后，带着新州军上山。

议事堂中，喻顾清已是苦苦支撑，他的内力只恢复了一成，寡不敌众，终是落了下风。

胡花缓缓醒转：“瘦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你根本不配统领黑银寨，妇人之仁，若是让二当家当寨主，黑银寨早就壮大了。”

喻顾清冷笑：“蠢货。”

“将死之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瘦猴从旁边之人手中抢过刀，趁着喻顾清疲于应付之时，直刺他心脏，幸而他侧身闪避了两寸，长刀贯穿喻顾清肩膀，喻顾清膝盖一弯，单膝跪地，白花花的刀身擦着他的头发砍过。

胡花想要上前帮忙，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瘦猴看准时机，他抽出喻顾清肩头的刀，向他身后的胡花砍去。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堪堪挡在眼前，喻顾清荡开瘦猴的刀，将胡花挡在身后，身上被其他人划出几道狭长血痕。

瘦猴被强大的气劲推得后退几步。

“杀了他！快杀……”瘦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长矛从后背穿出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寿韬大踏步向前，长矛扫过，将喻顾清身前的人一扫而空：“属下来迟。”

“来的刚好。”喻顾清绷紧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往下栽倒，落入一个温软怀抱，闭眼前，看见小九一脸担忧，她脸上有泪痕，眼睛是肿的，显是哭过。

“哭什么。”喻顾清伸出的手没有碰到小九便往下落，砸在地上。

“大人！大人……”寿韬慌了神，“山上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喽啰怎么会将大人伤成这样？”

“他之前中了毒，又毒发了，还没恢复好……”

毒发……寿韬瞬间明白：“快去传军医。”

寿韬带着新州军收拾了残局，给寨子里中迷药的人喂了清毒丸，黑银寨众人逐渐醒转。

小九看着军医替喻顾清包扎伤口，他心口上有一处似乎才好不久的箭伤，那个位置……她想到了那个样貌有些奇怪的人，仔细想想，二人的身形也非常相似，那日他抱着自己，与追兵周旋，冒雨躲进山洞，后来又不辞而别。

那日他也是自己满身伤，却护着小九没受一点伤。

他怎么总是在受伤，身上旧伤叠着新伤，都快没有一处好皮了，从来都冲在人前，从来都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