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看了眼二维码,又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地道:“你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我不需要你装模作样。”
方辞一懵:“……啊。”
在他决定跟林宿和平共处的十分钟后,林宿就跟他撕破脸皮了?
好不容易被泳池浇灭的火气噌地一下又烧起来,而且越烧越旺,所有的委屈愤懑都成了燃料,连带着理智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去他妈的相安无事和平相处,他和林宿这个傻逼就不可能心平气和共处一室。
方辞当即嗤笑一声,面露嘲讽地道:“你说我得了便宜,什么便宜?股份吗?”
他步步逼近,“也就你以为那是便宜了,你知道爸妈在盛华的股份有多少?加起来远超百分之五十一,他最多给我百分之五,再多就不可能了,就算他想给,爷爷还有大伯三叔他们也不会同意。但就这点股份,我就得一辈子给你们方家卖命,不然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说我是个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方辞讥诮地道:“知道为什么爸妈要留下我吗,不仅是因为感情,还因为在我身上投资的时间和成本,毕竟我在同龄人中也算优秀,而你刚回来,很多地方都不懂,我留下才恰好能给你铺路。”
林宿第一次接触到方家这种世家豪门,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方辞从小在这里长大,如果也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
盛华集团是整个方家的产业,方天河再疼他,也不可能越过方家所有人,把公司交到方辞手上,除非是特别极端的情况——比如方家的小辈都不幸夭折,只剩了方辞一个。
说白了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方辞和方天河还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但方辞的儿子呢?孙子呢?方家世代家业要是传给方辞,那再过几代人,方天河对方家来说就是坑家败业的罪人。
林宿看不明白,方辞不介意教他明白。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卖乖,那就是吧。”方辞晃了晃饮料罐,极为轻慢地和林宿碰了下杯,笑着道,“毕竟你爸妈攥着我的卖身契,你也算是我半个主子,我得好好伺候。”
说人家是主子,但方辞的姿态明显比林宿要高得多,甚至带着一丝轻蔑意味。
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滑,砸在林宿还未开封的饮料上。
很轻的一声响,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方辞仰头,把剩下的半罐饮料喝了个干净。
林宿有些狼狈地把视线移开:“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说那句话,本意只是想让方辞少套近乎,但话就像没过脑子一样,说出口的时候变得刻薄又伤人。
“你的意思不重要,毕竟在这个家里,我们两个都没有话语权。”方辞轻笑,“所以哥哥,别对我这么大敌意,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和你作对。”
林宿哑口无言。
火撒出去了,方辞神清气爽地舒了口气,他拿毛巾又擦了两把头发,语气轻快地道,“晚安哥哥,好梦。”
这番话多少起了点作用,方辞和林宿确实做到了相安无事,具体表现为,方辞一睁眼,林宿唐姝方天河都不在家。
唐姝和方天河要忙公司的事,方辞对此表示理解,但他不理解的是林宿干嘛去了?他去林芸那里转了两回,也没见到林宿的人。
方辞委婉和唐姝提了下林宿来去无踪的事,唐姝忙着开会:“这么关心你哥你就去找他嘛,不想找你就来实习,你很闲吗?你凭什么这么闲?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两眼一睁就要看他们做出来垃圾站都不想回收的策划案,还要被他们背地里骂母老虎,就这样你还要问我一个马上成年的人去哪儿了,方辞,你再这么无聊,就过来把这个季度的报表查一遍。”
“……不了,打扰了,您忙。”方辞,“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妈妈。”
事实证明,谁碰到工作都会变得癫狂。
但晚上回家,唐姝又变回那个沉静娴雅的母亲,和颜悦色地问林宿:“听保姆说你每天早饭不吃就走了,是做兼职吗?”
林宿点头,“之前做的兼职。”
“既然是兼职,不如来公司吧,还可以坐我们的车。”唐姝道,“你们上了大学也是要实习的,就当提前积累经验了。”
林宿沉默了下,摇头:“不了。”
唐姝:“那要不要出去玩?高考结束不正好去旅游么,以后上大学可就没这么轻松的时候了。或者去学车吧,你成年了可以开车了。”
林宿:“……”
眼看唐姝说起个没完,方天河打断她:“好了,小宿有自己的想法,吃饭吧。”
吃过饭,方辞在电视上投屏了游戏,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林宿本想回房间,但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微微一顿。
方天河忽然往他账户里转了一笔账,还在微信里给他留了言:用不惯副卡的话就用这个,你的信托要下个月才有分红,这钱当你这个月的零用。
唐姝也给他转了账,留言和方天河差不多,林宿看着自己六百万零一千二百块的账户余额,有些不知所措。
方辞余光只看见林宿木头似的杵在沙发旁边,他琢磨着林宿是不是在看他打游戏,于是把手柄递过去一个:“一起?”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可以说是零交流,方辞主动破冰,林宿也不好无视,他看了眼屏幕,嘴角一抽:“我不会。”
方辞继续盯着电视全神贯注地操纵人物:“我也不会,还在琢磨键位。”
他说不会半点没谦虚,电视里传来一声"ko",然后跳出来一行鲜红的“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