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明终于恢复了他平日里那副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神态,眉心微动后忍不住侧头轻笑了一下,“这是红花油。”
“噢…”薛简应完才反应了过来,“您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呀,您不会…又…又看我直播了吧。”
崇山明仰头望着他,“不给看?”
薛简小心翼翼的把红花油放到桌子上,又纠结的转回身,“我是播给我粉丝看的…”
两个人贴的有些过于近了,他身上的膏药味和些许的烟草气息甚至混杂在一起,传到崇山明的鼻子里。
薛简不自然的退后了半步,听到崇山明问,“我当你的粉丝,不行吗?”
“……”薛简不得不承认,他有好几年没听过这么有杀伤力的话了。
他自以为已经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热到快要熟了,三九天里出了一后背的汗。
就这么说吧,他这么能舔,都没敢和崇山明说一句,我是您的粉丝。
薛简莫名蔫了,丧头耷脑的回到他那边,默默的坐下,崇山明的眸光从他的肩头流转到后背,又收拢回自己的掌心。
一上午很快拍完,薛简掰着手指头数今天还有多少场,然后竟然绝望的有点吃不下去饭了。
崇山明依旧在车里,吃那些堪比黑暗料理的东西,薛简偷偷和小安打听了一下他都吃的什么,听完差点干哕。
不说别的,就单羽衣甘蓝粉,他有幸尝过一次后,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泔水一样的味道。
“崇哥还要瘦多少斤啊?”薛简边费力的握着筷子,边问着小安。
“还差五斤呢。”
“哦哦。”薛简放弃了筷子,直接用手抓住了鸡翅,往嘴里塞。
“累死我了,都没胃口了。”一大口鸡翅。
“筷子都要拿不住了,今晚大夜可怎么熬啊。”一口西兰花。
“崇哥真的一口都不能吃吗?太可怜了。”一口茄子。
小安嘴角抽搐了几下,学着他的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然后眉头就皱成了川字。
“我真服啦。”小安如是道。
下午,赵嘉枫也来了,带了一车的咖啡和奶茶,笑盈盈的让大家去领。
薛简用胳膊肘捣了捣小安,“你喝不喝?”
小安切了一声,“不喝,我膈应他。”
“我也膈应他,可是我想喝。”薛简眼巴巴的望着那一杯杯热腾腾的小甜水,“他不认识你,你去拿三杯,给我喝两杯。”
“简哥你?有出息一点啊。”小安无语道。
薛简吞了吞口水,自顾自的嘟囔道,“是那家吧…我想尝的那个新品…里头还有奶冻呢…”
“哥!”小安扭头看向崇山明,“你快管管简哥吧,他就要甘为五斗米折腰了。”
崇山明望着薛简哈喇子都快淌出来的模样,轻咳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好好好。”小安气笑了,冷着脸抱回了三杯,塞给薛简两杯。
“干杯。”薛简揽着他的脖子把奶茶杯碰了上去,小安不情不愿的和他碰了一下,“就这一次昂,我真烦透他了,一天到晚飞扬跋扈的,我朋友和我说他之前在别的剧组,一个扇耳光的戏,NG了整整7遍,7遍啊,听说被扇的那个演员当场脸就肿了。”
“哦,你说的焚香烬吧。”薛简咽下一口奶冻,砸吧了一下嘴,嘟囔道,“还行,他倒是也没敢使多大劲儿。”
“你怎么知道,你…”小安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薛简乐了,“正是在下。”
小安气的骂出了脏话来,“我去他爷爷的,简哥!你还笑!”
“不是,你想,他就为了来扇我几下,非得要来演焚香烬,放弃了绣眉湖那部片子,失去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拿奖的机会,我俩到底谁亏。”
薛简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你下次告诉你那朋友,没扇肿,就红了点儿。”
薛简说完后,用余光瞥了一眼崇山明,没敢看清他的表情,转回头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挺混蛋的,薛简想。
他舍不得崇山明给他的关心,舍不得放弃因为他而在剧组受到的优待。
舍不得电暖风,舍不得红花油。
但他不想负责任。
世人都喜欢精致优渥的,完美无缺的,飞扬活泼的。
他不是,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的美人鱼。
崇山明喜欢他这张脸是吗,可如果这张面皮,早就被人一次次的扯下来,红肿不堪的背后,是鲜血淋漓呢。
不喜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