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莱奥纳多说了会儿话,莱奥卡蒂亚给他递上贴心小棉袄特制微调牛奶。
配方是纯牛奶200毫升,苹果果汁50毫升,补血剂50毫升,生死水3滴。
她光明正大往杯子里滴药,莱奥纳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自认倒霉地仰头闷下。
年纪大了就是好啊,倒头就是睡。
莱奥卡蒂亚替他理了理被子,才回到自己在老宅的房间。
家里的房子、房间、佣人多就是好,起码不用半夜回家还要自己打扫卫生,能直接躺上香喷喷软乎乎的床。
但她瞪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和穹顶画,瞪到十二点都没有丝毫困意。
要不……去审讯室玩一会儿?
精力太旺盛也不好。
不过这会儿去审讯室容易增加组员的心理负担,这几天他们的换班率高的离谱,再下去估计刑讯组的人都会想换去别的地方。
她这次回来得匆忙,身上只有一本《黑暗力量:自卫指南》,但看到它就会想到黑魔法防御课上发生的事,头又开始疼了。
思来想去只能去外面散会儿步,莱奥卡蒂亚穿好衣服推开露台的门,变出一段绳子栓在栏杆上,试试松紧度后拽着往下跳。
萨卢佐庄园依山而建,后面有一大片森林。夜晚的的森林都一个样,不过和禁林还是有些不同的,起码这里没禁林那么冷,也没有神奇动物。
……嗯,后面那点有待商榷。
虫鸣和鸟啼交响在夜色中,有不知名的花散发淡淡幽香,但莱奥卡蒂亚没有用任何照明手段去观察脚下的路,只拿出驱虫用的喷剂往身上按几下,还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敲打草丛,惊出无数狼狈逃窜的小动物。
枝头撒下的月光勾勒出莱奥卡蒂亚现在的造型——裤腿扎紧在鞋袜里,袖子和衣领也扣得没有一条缝隙,脸上用变形术变了个蜘蛛侠同款面罩戴着,非常不“淑女”。
电影和小说里穿着睡裙睡衣就往小树林里钻的主人公没见识过毒虫的威力,但莱奥卡蒂亚经历过各式各样的野外求生,对森林里的禁忌了如指掌,还很惜命。
不到半小时,她就走到了山顶的位置。这里有一棵据说是萨卢佐庄园建成时就存在的巨大榉树,以前莱奥纳多带她来过,开玩笑说要是她以后想结婚,就把树砍了给她打一套家具。
莱奥卡蒂亚:不出所料的话,它还能在这里生长到下个世纪
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又走了几分钟,老榉木足十人合抱粗的树干还是那样子,莱奥卡蒂亚抚摸粗糙的树皮,仰头望向树顶——唔,想爬。
说干就干。
三分钟后,莱奥卡蒂亚躺在树枝上数星星,手里还有一搭没一搭拆着从格林德沃那里掏的防御型炼金制品。
数到蛇夫座的时候,贴身放着的怀表突然一热。
她奇怪地拿出来,就看见表盘上的小孔变成斯内普的名字。
……啊,他那时候追出教室了来着。
想装死。
最后还是有点心虚地按下表盘上的红宝石,莱奥卡蒂亚清清嗓子:“你想听我说晚上好还是早上好?”
怀表通讯的好处就是,它没有电话那样失真的情况,所以斯内普的声音清晰得像他就在她旁边:“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你这几天去哪了?”
莱奥卡蒂亚抠着树皮:“家里出了点事,基本上解决了,现在在树上数星星。”
“你要破产了?”斯内普竟然带了点笑意。
莱奥卡蒂亚翻了个白眼:“放心,就算伦敦塔塌了我都不会破产。”
说完这句话,她沉默几秒,对面的斯内普也没接着问什么,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果然还是不习惯不看着斯内普的脸说话,感觉怪怪的。
现在找点什么话题合适呢?死脑子快想啊……有了。
“如果你闲得无聊,记得把这几天的笔记复制给我一份,去猫头鹰棚找安布拉送给我。榛子在海格那里倒是不用操心,我的好姑娘不会乱跑。我在秘密基地里养的绿植记得帮我浇水,我半个月没浇水了,再不给它补充水分就又得从头养一盆。”
“……”
总觉得斯内普在怀表那头翻白眼。
知道这些话题很烂,但暂时想不出别的啦,凑合吧还能咋的。
过了会儿,那边还是没声,莱奥卡蒂亚没忍住:“你哑巴了?”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斯内普没好气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往她的植物上扔了个清水如泉,“英国的天气没有晴朗到半个月不给植物浇水它就会枯死。莉莉和潘多拉每天都在问你为什么跑了,如果你还清醒,就应该记得雷古勒斯和那个特拉弗斯跟我在同一个学院,他们更是快把我烦死了。”
莉莉还说格兰芬多著名老好人卢平也问了她一次,但是这个就没必要提了。
“这证明我的好朋友们关心我,”莱奥卡蒂亚得意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也在关心我。”
斯内普阴阳怪气地哼笑:“我有吗?”
莱奥卡蒂亚学着他的音调哼笑:“你说呢?”
“那你尽管猜。”他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我告诉其他人你没事,只是突发恶疾哭着回家找妈妈要抱抱。”
他是不是顺口骂了我一句?
算了,懒得计较。
“其实还是有点事。”莱奥卡蒂亚诚恳道,“我需要比生死水更强力的魔药,现在就要。”
“你找对人了,我大可以让你永远醒不过来。”斯内普语气平板,“因为博格特变成了你堂兄?”
“好吧,我确实没料到我内心深处竟然还在恐惧他,我一直以为我早就放下了。”
莱奥卡蒂亚自认为自己没那么脆弱。
“在我看来,你的记仇程度远超你自我感觉到的。”
“……再说就不礼貌了,这位先生。”
一天天的,净说大实话。
莱奥卡蒂亚想把他的嘴堵上。
她把树干当成斯内普,咚咚锤了几拳,才开口:“我以为我对他的恐惧比不过我对他的恨……也许不解和怀念也很多。”
“怀念什么?怀念他□□你还撕票的事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怀念凶手变成了你们家的家族情.趣了?”斯内普没忍住刺了一句,“真独特,十字架上那位应该把位置让给你。”
他恨托比亚恨得牙痒痒,没要他那条命都算斯内普遵纪守法,莱奥卡蒂亚堂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ma.fia大小姐,怎么遇到和家人相关的事时这脑回路就跟突然变异了一样?
莱奥卡蒂亚:“……嗯,没有幸福童年和兄弟姐妹的你好像确实无法共情,梅林在上,我会宽恕这个没感受过父爱的小可怜,莱门。”
博格特在他面前变成托比亚的斯内普:……
两个人隔着千万里,同时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在“现在就用门钥匙溜回去暴揍一顿小伙伴”和“算了算了留着秋后问斩翻旧账吧”之间,莱奥卡蒂亚选择了后者。
轻轻敲打至三分死就好。
她捡起小玩具继续刚刚的修理工行为,倒是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怀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爱是常觉亏欠。
正如莱奥纳多、费德丽卡、阿尔伯特,他们都觉得自己亏欠莱奥卡蒂亚。
可奥古斯都差点拿走莱奥卡蒂亚的命,而莱奥卡蒂亚切了他的前额叶,他们大抵是互不相欠的。所以她对他应当没有爱,只有三盎司的恨,三盎司的愧疚,和一磅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