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凝噎,一听这阵仗就觉头疼。
饭还未吃完,小东北已经哭成一座崩塌的小山,他趴钟灵肩上抽抽噎噎:“早几年见你,你一副多苦多难的小苦瓜样儿,看得我心里难受得不行……你现在真好,太好了……你现在看着李一珩那王八蛋都不是很配得上你你知道吗?”
一旁喜气洋洋连喝了好几大杯的李一珩闻声踱步而来,即便在这样喧嚣的场景,他依旧敏锐。
李一珩绕桌子半圈,眼睛是看向钟灵的,钟灵早察觉到那丝灼热,但小东北哭得忘乎所以,她抬眼摇头,好脾气地示意李一珩再忍他一会儿。
“别的我就不说了,”李一珩不应,俯身眯起了眼,冷硬如裹着冬霜的眼刀扫向小东北,“你挂我老婆身上是想今天现在就死吗?”
小东北松手,转脸又挂陆泉身上去抹泪,一旁陆泉叼着烟,也给自己熏得泪眼蒙蒙,两人齐声揶揄:“知道了知道了,你老婆你老婆……”
好不容易推开了这座小山,又同对面坐的几双眼睛对上。
罗曼丽刚与老同学寒暄完,正仰进椅背中点了根烟,作为伟大的见证人之一,她盯着钟灵吐出个标准烟圈,话却是冲一旁谢云朗问的,“愿赌服输,微信还是支付宝?”
钟灵:“?”
芋圆儿哭过一场,说话瓮声瓮气的,“去年曼丽姐和我家蟹老板打赌,赌人生憾事。”
钟灵:“什么东西?”
芋圆儿刚从对好姐妹的喜极而泣中抽离,想起这事儿又有点想哭,这回是纯悲伤,“赌你们是成还是不成,曼丽姐赌赢了,我当时就说了你俩铁定成,不能赌来着……”
谢云朗掏手机转账,人却是极开怀的,“我这人打小没赌运,反着押才能如意。”
“恭喜!”
他们齐齐举杯,连着身后挂一串小孩儿的钟毓也猛地提瓶,干进一肚子果粒橙。
钟灵笑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色渐晚,酒精烧疼了胃才偷摸湿了眼眶,她缩在李一珩炭灰色的西服里,像藏匿在凡间的天使,带着斑驳的迷醉感。
“我好不容易啊。”
她举目无亲,飘零已久,冰霜摧折,苦寒难忍。
“我也好厉害啊。”
她倔强、坚忍,在扭曲的家庭中、恶意的生活里,仍旧阅览世间无数好人好事,遂仰望、期待,从而孕育高雅又野性的灵魂,长成最值得爱的模样。
这顿喜酒喝得十分的盛大,像是酝酿多年终于一朝绽放,恢弘灿烂。
钟灵顾忌李一珩身体,勒令了酒精摄取,他没醉却也不要什么颜面,拉着钟灵的手怎么都不愿松开,碎碎叨叨,没完没了,“我命真好啊,我命真太好了。”
……
李一珩的文旅经营一路过关斩将,进展十分顺利,在钟灵那边画展得到极大正反馈后,李一珩当机立断拍下一块地皮又过关斩将拿下一系列许可,半年时间砌出一座美术馆,揪着南城整个艺术链拔上好几层楼,给许山河高兴得险些撅过去,直言俩夫妻是伟人,给二人臊得脸通红。
自此,钟灵的经营与李一珩的生意结为一体,正如他们的婚姻,紧密而不可分,美术馆专人专项、保险齐全,钟灵空出更多时间做喜欢的事,李一珩因事业需求往返南北时总带着钟灵,他做他的企业家,她便四处采风,运气好时总能找到灵感,运气稍差,吃喝玩乐等着李一珩来接她就是,曾经的家纺店现在的画廊转给罗曼丽与芋圆儿做生意,钟灵拿店占股,不管不问只收钱。
她像只自由的鸟,有巢也有翅膀,日子乐悠悠,时常找不着北。
在李一珩那边文旅消费持续增长的背景下,美术馆成为文化商业领域新蓝海,经营第三年,钟灵、傅濯、谢云朗合作做文创产品开发大获成功,利润率近超百分之五十,同年一幅水墨游鱼图将钟灵艺术家的身价一抬再抬。
提供艺术教育普及,促进文化交流,激发创新灵感,推动文化产业发展……层层buff叠下来,在盛夏再次来临的那天,钟灵荣获南城市颁发杰出贡献奖。
新闻发布会上,钟灵乌发挽成髻,一身月白旗袍,容貌姣好,气质绝佳,她捧着证书笑盈盈地望着台下,再没有一点惊弓之鸟的模样。
“在此,致谢我亲爱的先生,李一珩。”
因为有你同行,让我如此热爱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