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靳子煜眼里有泪光,孟秦书侧眸看身边的靳子煜,一把握住他没有架拐杖的左手,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相信我。
“爸爸,妈妈。”孟秦书把父母看了一遍,眼神一下变得冷肃,“他叫靳子煜,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从今往后我不会在去见任何男人,我不觊觎孟家任何东西,但你们是我父母,将来我依然会侍奉你们。”
母亲摇头叹气坐回去,父亲那双几欲喷火的双眼,从孟秦书脸上转移到靳子煜脸上,靳子煜恭谦垂眸迎上父亲的眼睛。
“叔叔,我是真心喜欢——”
“你算什么东西!”父亲喝住他,“给我滚出去!”
“爸爸!”孟秦书尖利出声,走出来站在靳子煜面前,“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父亲“腾”地起身,火冒三丈,“孟秦书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帮着外人来跟我们对着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这个家吗!”
孟秦书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笑得弯了弯背,嘴角嘲讽意味很深,她直视和她一样高的父亲,“爸爸,这些年我难道没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吗?你让我对霍清辞好,难道我没做吗?是霍家看不上孟家,是霍家看不上我这个不上台面的养女,这也怪得了我?你的孟氏集团难道不是霍家看在我陪霍清辞那几年,把他陪高兴了,霍董事长大手一挥,送给你的吗?”
她当时听完,都替父亲感到尴尬。
那年父亲领养六岁的孟秦书回来确实是另有目的,霍家那位大少爷霍清辞自幼患有罕见血液病,听闻这位霍清辞小时候脾气不好,父亲便把孟秦书送过去陪伴他,父亲和霍董事长私下还达成了将来联姻的协议。
母亲跟她说,如果不是霍清辞身体有病,哪里轮的上孟秦书,可后来霍清辞的病奇迹般的好了,这桩事就不了了之了,但霍董没亏待他们家,早在孟秦书十岁时,霍董就助力父亲创办了孟氏集团。
孟秦书这一段话,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是指双方各取所需。
孟秦书可真勇,为了这个残疾人要和家里决裂,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父亲果然被气的脸红筋暴,抬起巴掌,孟秦书半点不惧,梗着脖子,巴掌挥下去的时候,一直被孟秦书护在后面的靳子煜,反应迅速地用左手拨开孟秦书,往前一步替孟秦书挨下了这一巴掌。
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而这时休息室的门从外推进来,穿着新郎服的霍清辞和他的一位朋友走进来,霍清辞没看到靳子煜被打,但看到孟秦书捧着靳子煜的脸,还有父亲怒不可遏的脸色,猜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孟叔。”霍清辞上前来叫了一声,他客气礼貌的语气里,隐有威慑,连五十岁的父亲在他面前都不自觉地低一头。
这是霍家人与生俱来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
“清辞。”
霍清辞眉心微微拧,“靳子煜是我的朋友亦是我的贵客,孟叔,哪个人不是从无到有的,您不也是如此吗?”
父亲被问的连续眨眼睛,眼里像落进沙子似的,“我是在教育.....教育女儿。”
霍清辞看着孟秦书,继而再看靳子煜,轻轻一笑,话却是对父亲说的,“孟叔我记得您是三十七岁那年离开我父亲创业,您能用八年时间,造就孟氏集团,怎么就不相信年轻人呢,有句话不是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孟叔您说是不是?”
父亲汗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这起事件因霍清辞的介入而暂时终止。
*
孟秦书坐进靳子煜车里,靳子煜启动车子,但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侧转脸看向副驾驶仍在用手按住左脸的孟秦书,她原本洁净皙白的手指,根根沾了血迹。
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她脸上的伤是有多严重,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靳子煜眸色晦涩难辨,问:“还在出血?”
孟秦书摇头,“没有,只是纱布要掉了,上面的胶带不粘了。”
靳子煜伸长手臂从副驾驶中控台上拿来不常用的湿巾,轻声对她说,“拿下来,伤口也需要透气。”
孟秦书再次摇头,靳子煜抽取三张湿巾,静注她两秒后再问:“把手擦擦干净?”
依然摇头,孟秦书好像只会摇头了,靳子煜认为孟秦书是在跟他置气,所以问什么都摇头表示。
“靳子煜去华侨医院,我只能去那里。”孟秦书说。
“孟秦书你的伤.....”
孟秦书抢答,然后胡说八道:“减肥减得太厉害,三天前犯低血糖磕在桌角上了,划了一道口子。”
“你去韩国是为了治脸?”
理科生逻辑思维、发散性思维强大,被靳子煜猜对了。
“是,演员尤其是脸上不能有一点瑕疵。”孟秦书多说话会脸疼,但她这些话有必要说,“靳子煜我明天就去韩国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你如果想去交女朋友什么的赶紧去交,这样我也好早点死心。”
靳子煜放下湿巾,已经准备挂D档的手,停在原位,声音有点放空,“你后面那半句和我找不找女朋友不存在关联。”
“靳子煜开车吧。”孟秦书催他开车。
华侨医院距离海城大学有二十公里路,又是市中心半径,红绿灯较多,一路走走停停,开了近三十分钟才到。
他们进的是地库,孟秦书没打算让靳子煜陪她进去,拉了拉车把,车门打不开,孟秦书回头对盯着车前方的靳子煜说:“靳子煜,麻烦你解锁。”
“孟秦书。”靳子煜叫她名字,孟秦书嗯声,不知道他是有什么话,干等几秒后,靳子煜扭脸看着她,视线灼灼,语调轻缓认真:“让我看看你的伤。”